「外頭冷,就在院子裡散散吧。」
弘曆拉著宋嘉書,圍著院子走到第三圈忽然開口了:「額娘,這些日子三哥都跟八叔九叔十叔家的堂兄們在一起。」
宋嘉書心裡唯有一個服字:弘時,你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的作死嗎?
但忽然又頓住腳步:不對啊,弘曆才多大,四爺跟八爺哪怕為了皇位彼此提防到恨不得掐死對方,面上也都是親兄弟,誰會跟六歲的弘曆說,你阿瑪跟這些人都不對付啊!
她蹲下身子,跟兒子平齊:「弘曆,你覺得三哥這樣不對嗎?」
弘曆點頭:「幾位叔叔家的堂兄,都會帶著自家的一兩個兄弟一起,顯得府上和睦友愛。可三哥理也不理我與弘晝,我們去跟他請安,他也只是冷淡,兄弟不和也當在家裡,在外頭這樣是白白叫人看了笑話。」
宋嘉書點點頭。
弘曆繼續道:「額娘,自打我去了前院,只見過十三叔家裡的堂兄弟,阿瑪只讓他們進來跟我與弘晝玩。旁的叔伯家的兄弟,聽說都是給阿瑪請過安就走了。」
「想來跟阿瑪親近的叔叔便只有十三叔。旁的叔伯既然不夠親近,三哥便不該違著阿瑪的心意,跟他們私下結交。」
四爺是親王,輩分又在這裡,三節兩壽的自然很多子侄來拜年。
弘曆在前院也不是白呆了這一年。
宋嘉書不想他能自己看出這些門道來。
她還在為兒子的敏銳感嘆的時候,弘曆已經開始問了:「額娘,我要不要告訴阿瑪?」還不等額娘回答,他就自問自答:「我覺得我不能主動說。他是兄長,我不能說他的不是,我要等阿瑪問我——額娘,我看著這回跟三哥一起的太監不太眼熟,不像是三哥平日用的那幾個,可能是阿瑪的人,讓他盯著三哥的。」
宋嘉書再次為兒子的厚黑學水平震驚了。
好孩子,自己奔著前途飛吧,額娘不耽誤你考大學了。
——
弘曆猜的沒錯。
弘時要混在一眾皇孫裡,四爺怎麼能放心,就從自己身邊挑了個穩重又不失伶俐的小太監跟著弘時。
不過弘時又不是真的傻,他跟旁府阿哥們說話的時候,跟旁人一樣,都是把下人遠遠打發開。
可這位名為魚柱的太監,人家能被四爺看中,自然也不是是個傻子。
三阿哥是把他打發開了,他看不到三阿哥的舉止,聽不到三阿哥的言論,但他可是知道三阿哥跟誰混在一起啊!
而且正因為三阿哥把他打發了,他不知道具體細則,生恐跟四爺交不了差,所以只能把三阿哥結交過的阿哥們都記得特別清楚。以此來向四爺保證,我可沒有偷懶,一直盯著三阿哥,只是聽不到具體的話。
這時候什麼奴才主子,根本是死道友不死貧道。
魚柱非常痛快的把三阿哥賣了個底兒掉。
有的時候聽不到細節,腦補出來的會更嚴重。
四爺臉都木了:弘時,你把你親爹給你的太監打發走,然後跟老八老九老十的兒子混了小一個月……
茲事體大,四爺深吸一口氣,沒有像之前半年一樣,立刻把弘時叫來罵個狗血淋頭。
他往西側勤學齋走去,那裡還有他兩個小兒子。
弘曆正在帶著弘晝溫書。
太后的薨逝,前後折騰了一個多月,他們功課都落下了。而且眼見的又要過年,雖說今年不能敲鑼打鼓張燈結彩,但師傅們還是要放假的,又要十五才會回來開課。
到時候書本子都忘完了。
弘晝雖然虎頭虎腦,性子貪玩些,但對阿瑪的敬畏和對四哥的親近,讓他難得乖乖地在屋裡跟著弘曆一起溫書,而沒有搬出他私藏的玩具玩。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