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原是見宋嘉書聽說弘晝侍妾有孕,神色有些異常,才說起此事。
這回見她這麼說,也就笑道:「姐姐跟自家兒媳婦待得多,自然更瞭解,你既然能說出這麼一句,我也就放心了。姐姐別嫌我小人之心,在我眼裡,弘曆與弘晝也差不了多少,都是我的孩子。事關弘曆的子嗣,我想到這裡,不說一句,我總不能心安。」
宋嘉書伸手拍了拍耿氏的手:「我都知道。其實你要是真有心思,就不說話冷眼旁觀才是。你只是心裡惦記弘曆才說的。」如今皇上就兩個兒子,若耿氏心存惡意,就不該來跟她說,應該往外頭去散播。
耿氏捧著茶坐了一會兒,忽然又道:「姐姐,說句實心話,或許我也有些自己的私心私意在裡頭。就像方才姐姐說的,你雖然也從來不出錯,但咱們也曾有過在府裡寥落的日子,咱們也一起過了那些因為齊妃或是皇貴妃受委屈的日子。可富察氏實在是處處太順當了。」
宋嘉書莞爾:其實人都是這樣想的,那些當面就跟自己陰陽怪氣說富察氏城府深沉的老太妃,那些會在背後議論富察氏嫉妒不容人,以至於這些年重華宮都沒有庶出子女的命婦們,富察氏也從未得罪她們。
她們口中刻薄大約也是看不過,富察氏出身好,嫁人後還是生了嫡子嫡女的隱形太子妃,將來的皇后。
心裡的黑暗面人人都有,可如耿氏般,能這麼說出口的承認的,就極少了。
宋嘉書想:不出意外的話,她跟耿氏還要在一起待很多年。雖然她不是會表達自己情緒的人,但跟耿氏這樣什麼都說的人相處,她反而會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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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弘晝將要有一個庶子,對耿氏來說是好訊息,對吳庫扎氏來說,有侍妾趕在這時候懷孕,就不是什麼喜事兒了。
於是按著規矩安頓完剛診出身孕,十分激動的侍妾後,她就出來一路散到了重華宮。
富察氏自然也聽了這個訊息,見宮人引了吳庫扎氏進來,也就上茶請她坐下。
就吳庫扎氏自己來看,她跟富察氏還不一樣:富察氏將來是做皇后的,皇后與妃嬪之差可是極大,重華宮中侍妾誰敢跟她搗亂,壞了自己將來的前程。
可京中各王府卻不同,嫡福晉與側福晉差的並不甚大,甚至也有不少王府哪怕有嫡子,也請封側福晉之子為世子的。
吳庫扎氏對這個節骨眼上,有侍妾爆出有孕這件事,心裡真是不太痛快。
她跟富察氏關係不錯,便將煩惱倒了倒:「嫂子說,到時候爺封了郡王,要定府裡侍妾們的位份時,我要不要主動向爺提一提側福晉一事?若不主動為有身孕的格格提此事,倒顯得我不容人似的。」
富察氏搖頭:「別為難自己,故意去做這份賢良。」
吳庫扎氏苦笑:「我們爺是個不在意後宅的人,倒不會嫌我不賢良。可額娘那就不一樣了,都是一樣的孫子,她自然不願意見哪個孫子因為出身委屈了。」
到底耿氏心中一直扎著一根刺。當年她在王府只是格格,所以弘晝總是不如旁的阿哥。
吳庫扎氏對婆母的心思也是瞭解的,所以才更為此事苦惱。
此時不由道:「還是嫂子好,宮裡清淨。」
富察氏笑了笑:「你宮中有侍妾有孕,你固然煩惱,其實我這裡好幾年來,重華宮侍妾都沒有動靜的,也有自己的麻煩。」
吳庫扎氏作為五皇子妃,尤其是作為富察氏的妯娌這種比較敏感的關係。年節下來跟她挑撥言語的內外命婦也不少。吳庫扎氏不是傻子,願意被人當成刀,所以一概當聽不見,也從來不傳什麼話。
但今日聽富察氏的言語就知道,富察氏對外頭會說什麼也是門清。
不由氣悶道:「咱們做正妻的,容得下滿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