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面下旨撫慰孫家,一面下了一道極為嚴厲的聖旨,命年羹堯將此事『據實回稟,若有一絲隱瞞,自尋罪也。』
年羹堯頗為鬱悶:鄂爾泰出身太好,他不能跟砍別人一樣隨便砍了鄂爾泰。而李衛,在偷偷給皇上上完摺子後,立馬拍馬跑路,一路狂奔溜回了自家的浙江大本營,只道繼續去查私鹽之事。
都沒給年羹堯拿他洩憤的機會。
於是年羹堯只好上書為自己辯解。只是他性情擺在那裡,上的摺子並不是俯首認罪的摺子,而是強辯道,自己也只是被人矇蔽,一時性急才犯了錯誤,請皇上念在他是初犯,不要計較。
且不說皇上看到這封奏摺險些掀桌,只說田文鏡就不接受。
田文鏡本不太放心李衛的本事,自己也在私下搜尋年羹堯的罪證,這會子一塊遞到京城。
其中就包括年羹堯曾經越權管河南糧道的事情,田文鏡此時正是河南巡撫,搜這樣的黑歷史不要太簡單。
於是慷慨激昂的上書:「皇上許年羹堯管轄西北四省,已然是不世出的恩典了,他卻倚功越權,將手伸到了河南糧道上,直接下令命河南糧道將糧食運給他的軍隊,其心可誅!」
甚至更揭露出年羹堯在軍中隨意生殺,普通兵士稍有不慎便招致殺身之禍,然後被報成戰損人員的惡事。
皇上將摺子給怡親王看。他這位十三弟,是跟著皇阿瑪出征過,帶過兵的。
怡親王一瞧都不免皺眉:只因將士沒有探查到年羹堯想要的軍情,就全部被殺?
帶兵不是這個帶法。
十四當年做撫遠大將軍的時候,身為皇子,深得自己親爹信重寵愛,都不敢這樣做。
皇上捏了捏眉心,當即擬旨,免了年羹堯四省管制權,只讓他「反思己過」。
這似乎是一個開端,從皇上這一道聖旨下去後,明明是進入了夏日,朝中彈劾年羹堯的摺子卻像雪花一樣多。
哪怕宋嘉書身在後宮,都不曾故意去打聽朝上的事情,也聽說了很多年大將軍的不法事,以及皇上越來越多的懲處。
像是一陣逐漸席捲的風暴,越演越烈。
好似朝上每日除了裁斷年羹堯的不法事外,就沒別的大事了。
連弘曆都曾道:「兒子只在京城空坐,實不知年羹堯有這許多依功造過之舉,實在是不勝列舉。若這些罪證當真屬實,只怕不是年羹堯被罷官就能了結的,年家恐怕要落得抄家的下場。」
弘晝都已摩拳擦掌準備去年家抄家了——順便打年斌一頓。
宋嘉書沉默:年家的結局卻不止於抄家。
弘曆也不欲額娘擔心外頭的事兒,只道:「兒子知道,皇阿瑪近來常宣額娘伴駕,您萬事也要小心些,皇阿瑪心情極不好。」
宋嘉書也為此頗為頭疼。
——
七月初,一年中最炎熱的時候,貴妃病倒了。
這日晨起請安的時候,皇后便對眾人道:「昨晚太醫院院判來回,貴妃實病的厲害起不了身,本宮便免了她十日請安。」
宋嘉書就見對面齊妃立刻笑得合不攏嘴,帶著一股子喜氣開口道:「哎呀,就她母家那事,攤在誰身上誰不病啊?之前年大將軍得意洋洋回京的時候,你們看她可沒病吧,還能會見各王府勛貴家的夫人們呢。」
皇后橫了齊妃一眼,齊妃才閉嘴。
在皇后看來,雖然很多人都這麼想,但你不能這麼說啊,這樣說出來,傳到皇上耳朵裡,倒成了後宮妃嬪都在看貴妃的熱鬧了。
果然還是熹妃會圓場,熹妃用一句:「天兒實在太熱,別說貴妃娘娘素來體弱,就是臣妾都有點受不住呢。」圓了此事。
耿氏因體豐也怕熱,就搖著扇子附和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