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裡是沒事兒,那外頭呢?
直到白南叫了她兩聲,宋嘉書才回神,然後按著往日梳洗了,由白寧撐著傘,踩著雪往福晉處走去。
雪在腳底下發出「吱吱格格」地聲音,讓人有種奇異的快樂之感。
每次踩雪都會讓人覺得回到了小時候,只需要單純的踩著雪蹦躂。只是宋嘉書還沒快樂的走幾步,只聽從二門的地方,傳來雲板之聲。
一聲,兩聲……
宋嘉書不需要去數了,因為這雲板聲層疊不斷,有遠有近,可見周圍的府邸都陸續叩響了府上的雲板。
能讓京中所有公侯王府一同敲響報喪雲板的事情,唯有一事——康熙帝駕崩了。
——
今日請安,到的人很全。
連懷有身孕,略有不適的年側福晉也堅持踩著雪到了。再有不舒服,也不能這會子不舒服,所有人都急於來福晉處,得到更確切一點的訊息。
福晉臉色雖不是太好,但眼睛卻是明亮,氣度也是穩重。
見福晉這般穩如泰山的莊重,無論平日喜不喜歡福晉,甚至最厭福晉如李側福晉,都覺得自己心內有了些底氣和安心,俱是殷殷望著福晉。
福晉的眼睛,也一一掃過眾人。此時並不入座,就站著道:「今日雖有大雪,我卻沒有免了請安,就是為了當面告訴你們,天有不測風雲,皇上駕崩了。你們都回去收拾自己屋裡的物件,不許有一點違喪儀之禮的地方。」
福晉說到皇上駕崩,還按著規矩禮數,露出悲痛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福晉正在作勢擦眼睛呢,而一聽皇上駕崩,本來就膽小的郭格格,便嚇得嗷一聲當真哭了出來。
眾人:……
福晉皺眉望過去,李側福晉直接罵道:「有哭的時候,你現在號喪什麼!」
這時候,哪裡顧得上先哭先帝啊,當然要先問新帝是誰啊。若是旁人,她們就該哭哭自己了。
李氏喝止住郭氏,然後繼續眼巴巴望著福晉。
福晉也不理會兩人,只道:「收拾物件的時候,都把自己的東西理一理。待大行皇帝大殮後,梓宮便要安置到乾清宮,咱們得日日入宮守喪,等喪儀完畢就要搬入後宮,到時候在收拾,只怕是來不及了。」
最後一句話,福晉雖然說得輕,但落在眾人耳中,仍舊是驚雷一般。
她們搬入後宮!
那也就是說,四爺為嗣皇帝!
年氏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這樣的大喜事,福晉為何不先說爺要登基,反而要隱晦的說,她們要準備搬入後宮之事。
也就是說,登基之事,還未徹底落在實處,以至於福晉不敢直說,只得以妻妾搬家為隱喻。
年氏眉宇間就現出憂色。
果然福晉接著道:「遺詔未宣,咱們府裡如今便要一個穩字。」然後雷厲風行的表示,這幾日外頭都有侍衛守衛,不許任何人出府,連採買運輸都不成,更別提各院裡想派人出去跟家裡人傳遞下訊息。
所有人都要老老實實蹲在自己院中,直到宮裡安定了,需內外命婦進宮哭喪才能出門。
這回包括李氏在內,都表達了對福晉鐵腕政策的支援。
吃兩日不新鮮的菜蔬算什麼,府裡暫時缺少些使用又算什麼,只要遺詔宣讀,爺登了基,這些都是小事兒。
宋嘉書坐在椅子上,說不上是什麼感觸,有一種觸控歷史,卻又與歷史重疊的感覺。
福晉卻格外對她點了點頭道:「弘曆在宮裡,自當能平安,你且不要慌了神去。」
宋嘉書起身謝過福晉。
至此,眾人便散了。
都得先回屋裡去,換上喪服,收起所有色澤鮮艷的物件,然後加緊縫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