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很快看清那是什麼——就在她看清楚的同時,巨大恐懼潮水般襲來,內中挾裹著滔天血腥氣,以及怨恨、驕狂、忿怒……無窮無盡的沉重氣息幾乎將她撕得粉碎。
“這是始祖劍。”
商羊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這聲音中蘊含的力量將她從神魂盡喪的危機中拯救出來。饒是如此,她也感到渾身巨震,從頭頂生出的每一根頭髮到腳底的每寸肌膚都在疼痛,靈魂中的轟鳴亦未退去,自己似乎從內到外都被粉碎了一次。
她呆滯地浮在空中,雙眼空洞,再不敢看那把劍第二眼。
商羊沒有同情她的孱弱與震驚,更沒有再施加神力給她以庇護,正如他自己所言:神仙有情,天下大亂。雨神商羊是不可能對一個人界的女孩有什麼特別關愛的。
這興許只是一次偶然的窺視,也或許……這正是他所具備的真正慈悲,他用這樣的方式講出一個故事,一件事實,至於人能夠理解它到什麼地步,已同他的講述無關。
滄溟浮在寂靜的虛空,彷彿停留於生死界限上,她在那一刻雷霆般的轟擊下隱隱感到了什麼叫做死,什麼叫做神形俱滅,但她的理智和商羊聲音中的那一點神力支撐,又讓她明白自己還沒有消亡,只不過……只不過有些許與之相通的東西撞擊了她的心靈,讓她第一次窺測了生死之間。
她也在這一刻突然領悟到,死並不可怕,無需畏懼。儘管還要很多很多年後,她才會真正明白什麼是“死”。
第38章
不知過了多久,滄溟的神智漸漸恢復,她努力調整身軀,讓自己這粒塵埃適應此處沉肅的氣氛,以及那柄血腥威嚴的萬劍之祖。
她鼓起勇氣朝它再看過去,卻驚見那把劍不知在何時消失了,取代它躺在祭壇中央的,是一名青年。
青年容色俊逸,身姿文雅。此刻,他閉著雙眼,身穿上古貴族的衣飾,靜靜躺在那裡,似乎陷入了長久的安眠。
滄溟愣住,始祖劍呢?
她仔細打量那青年,突然渾身一震,方才恐怖的感覺似乎又席捲而來,她頓時明白,始祖劍從未消失,這青年就是始祖劍!
他是襄垣。
安邑族長蚩尤胞弟,始祖劍劍靈。
方才畫卷上的景象在她腦中變得無比清晰:落魄青年從神農神上手中接過木禾,狼吞虎嚥地吃下去。冷風長嘯,長流水在他身上凝出一層寒冰,凍得他嘴唇青紫,渾身瑟瑟發抖。
見他這般可憐,神農又使神力讓他身上暖和起來。
你要去不周山?
是的。
你去做什麼呢?
去尋找……錘鍊魂魄的方法。
魂魄?不,年輕人,魂魄不是人該擅動的。
可是我只有它。襄垣看著神農,低聲道:您是偉大的人皇,擁有無窮無盡的神力,萬物在您手中生髮,鳥獸在您腳下奔走,您無法理解像我這般孱弱的凡人,對於力量是多麼渴望。
不……我也會有神力凋零的一日,甚至有可能消散於天地間。神農搖頭,試圖勸說他放棄不自量力的旅途。
襄垣也搖頭,皺眉道:我想成為安邑的武士,安邑卻從未有像我這樣羸弱無用的人,若非哥哥救我,我早已夭折風雪中。我沒有他那樣強橫的力量,唯有心性與魂魄自認勝於常人,我所能運用的力量也只有它。
見勸說無用,神農搖頭,身形漸隱,長流水畔又恢復了一貫的蒼涼。
濤濤流波,東去不反,夕陽也在慢慢下墜,轟鳴的水聲之下,四周反倒如死一般寂靜。襄垣站起身來,朝西北面凝神遙望。
滄溟在他眼睛裡看到了沸騰的血海。
“怕嗎?凡人。”
商羊的聲音於虛空中沉浮,滄溟四下看去,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