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併往景陵去的馬車上,皇上甚至第一次在怡親王提起自己的身後事的時候,沒有強行打斷轉移話題,而是沉默的聽完了。
待怡親王說完請求喪儀一些從簡,不要鋪張耗費國庫錢財後,皇上沉默的時間太久,以至於怡親王都有點不安了。
皇上再開口,卻把怡親王嚇了一跳:「朕已經在朕的皇陵選了一塊吉地。你我兄弟可同……」
話還沒說完,怡親王已經掙扎著起身跪了。
皇上扶都扶不起。
且說此事,皇上是先指點了禮部去選吉地的,當時禮部尚書簡直當場要在九州清晏的大樑上上吊:從古至今就沒這樣行的,他要怎麼在皇陵內選一塊吉地給一個王爺啊!
因此事太大,禮部尚書最近覺都睡不著,只是戰戰兢兢。
只盼著皇上這是悲痛過甚冒出來的奇思妙想,怡親王能如以往一樣,阻攔皇上這個有違禮制的想法。
而此時,怡親王沒有辜負禮部尚書的晝夜祈禱,正在堅決請辭。
皇上見他如此,也不意外,只是鬱鬱道:「朕知道,此事你必不肯應的。可朕真是這樣想的。」
怡親王鄭重道:「臣弟知道皇兄的厚待之心。只是皇兄若如此,只恐千古名聲有礙。」
皇上扶他起身,怡親王又道:「臣弟早就得了的淶水吉地也是皇兄親賞,臣弟覺得甚好。這就夠了,真的夠了。」
——
宋嘉書近來在圓明園做的最多的事兒就是抬頭看看天。
隆重逾越往年的清明祭禮後,天上卻還是沒有下雨。
欽天監的幾位主事已經被停了俸祿,皇上表示,下雨後再說俸祿之事。
耿氏站在她身後,用力搖了搖扇子:「今年不但不下雨,天也熱的特別早。這才四月中旬呢,就熱的跟往日六七月份似的了。」
然後看著天抱怨道:「老天爺好歹下點甘露啊——弘曆弘晝兩個孩子日子也不好過,近來來圓明園請安的時候,明顯都瘦了。」
宋嘉書看著一絲雲彩都沒有的天空:今日必然又不下雨了。
於是也有些無精打採道:「等到端午前,皇上還要親自祈雨,這回要親自舉行一日的儀式。」
耿氏伸手算了算:「這離端午還有半個月呢,難道老天爺還真不下雨?不能夠吧。」
老天爺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回答了耿氏:我真的能。
直到五月一日,天上還是一絲雨都沒下,天空晴朗的都嚇人。
以至於宋嘉書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再次穿越了,穿越到一個不會下雨的平行時空裡去。
五月二日一早,皇上離了圓明園,準備在京城天壇舉行五月三日的一整日祈雨活動。
皇上離了圓明園這一晚,宋嘉書只覺得睡的很不安穩,空氣悶得驚人。一晚上連著醒了好幾次,白寧端了冰水過來:「娘娘喝一口再睡吧。」
宋嘉書深呼吸了兩口:「天兒這樣悶,只怕快要有大雨了。」
白寧也很是期盼:「正是呢,再不下雨,今年莊戶人家可真要顆粒無收了。」
次日清晨,天上開始聚集起烏雲。
宋嘉書就見圓明園中太監宮女都沒心思幹活,俱是抬頭望著天。當天下午開始打過第一道閃電的時候,宋嘉書聽到了外頭抑制不住的歡呼聲。
皇上這回祈雨,簡直發揮了龍王的功效,天下是雨如瓢潑。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打下來,帶來了一種格外爽快的涼意。
白寧從窗戶望出去,笑道:「娘娘看,他們都在外頭拿盆接水呢。」
宋嘉書也覺得心情很好:「讓他們玩去吧。」
——
然而五月三日當晚,宋嘉書卻被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