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就指了擠在一起的兔子們道:「好在是春日,這天兒不熱,伺候的人又上心,打掃的也乾淨。要是再拖兩三個月入了夏,必是要有味道的,到時候你這裡可怎麼住?怎麼不早處置了它們?」
宋嘉書福身道:「爺送了來的,自然不能隨便吃了。實在是沒了主意,才討爺的意思,可怎麼處置呢?」
四爺一笑:「既是送過來你玩的,自然隨你處置,你也太小心了。」
宋嘉書心道:雍正爺,您這話只好哄鬼。
四爺這人,是他給你臉,你最好小心的接著收著捧著,可別拿他的放縱和溫言當成真的,就蹬著鼻子上臉,那這位爺肯定當場翻臉。
宋嘉書是寧願在四爺這裡留下『過分小心』的印象,也不敢有一點讓他覺得輕狂的地方。
何況誰不喜歡自己送的東西,別人珍重對待呢。別說四爺了,就算是朋友間送的小兔子,要是知道接收者隨隨便便就送去廚房加盤菜,肯定也要不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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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書跟在四爺後面進屋,白寧白南上了茶,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才一點下頜:「坐吧。」
然後帶了一點饒有興致的笑意問道:「那你準備拿這些兔子怎麼辦?」
「到底是養了些日子,不忍送到大膳房去。」宋嘉書問道:「爺,能不能把它們送到莊子上去,兔子們也好有空地兒跑跑跳跳的。」
四爺撣了撣衣服:「送到莊子上,也是落到那些佃戶的嘴裡,倒是白糟蹋了你養了這麼久的心。」
見眼前的人一籌莫展,四爺就一哂:也是,鈕祜祿氏十三歲入府,這些年從沒出去過,哪裡知道外頭的事兒呢。
於是直接他出手安排給蘇培盛:「挑些品相好的,送到圓明園裡面散養著,也算增些野趣。其餘普通的兔子就送到京郊的小圍場放了,到時候叫弘曆弘晝學騎射。」
「凝心院留下兩隻最佳的賞玩就罷了。」
見四爺雷厲風行的處置了,宋嘉書鬆了口氣,起身謝恩。
再坐下時,兩人就有些相對沉默。
往往這時候,四爺都該起身走了,宋嘉書垂頭看著自己的手,等這位爺起身。
結果只等來這位爺往榻上的靠枕上一倚,然後順手拿起了桌上摞著的書翻看了起來。
「《鍾馗斷案》《咒棗記》《關帝顯聖傳》……」四爺搖頭:「到底是婦道人家,就愛看這些神鬼顯靈,善惡有報的故事。」
宋嘉書笑了笑,她確實喜歡看這些神神鬼鬼的故事,畢竟自己能穿到古代,本身也就是最不可解釋的神鬼之事。
不過,她其實也有許多頗為香艷的言情小說,什麼《醋葫蘆》《碧釵傳》《雙姻緣》之類的,只是那些不能擺出來——弘曆也會在這東側間轉來轉去,萬一叫他看了,再誤導了孩子。
她見四爺隨手拿了一本看起來,很有不準備挪窩的意思。再看看時辰鍾,也到了該用晚點的時候,便輕輕走出去準備傳晚點。
先問了蘇培盛,確認下四爺最近不齋戒,才叫人按著自己白日準備好的單子加了幾道菜送過來。
四爺落座,一眼先看到這晚點裡顯眼的幾盤,筍煨火腿,羅蓑肉、椒鹽牛小排——都是硬菜,剛要開口,就聽旁邊侍立的鈕祜祿氏道:「爺,來都來了,要不要喝點?」
他抬起頭,看著燈燭下鈕祜祿氏含笑的眉眼,說不上絕色,但就是讓人覺得舒服,如三月柔和春風。
連他都不由露出點笑容:「來都來了,那就喝點。橫豎你是個有量的。」
然後又點了點桌子:「別站著了,坐吧。」
宋嘉書鬆了口氣坐下:不錯,每次喝了酒的四爺就比較自在好說話。
而且最妙的是,自己不但能喝到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