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從前,他是因著李四兒的喜好,和自己的心意,對弘曆有所偏向。
那麼現在,他是真的有站隊之心了。
正因他真有再次下注的心思,所以他此次開口十分有技巧,並沒有直接推薦弘曆。
只是在恰當的時間內,跟皇上提起了前年先帝爺親自撫育弘曆阿哥的舊事:見到石榴盆景說一回,見到畫上有熊再提一回。
作為先帝爺的表弟,孝懿仁皇后的親弟,他真是佔著極大的親戚優勢。
從十月初到十一月初,隆科多見縫插針提了兩三回。
然而直到十月一五日,禮部已經第三回 上摺子請皇上定奪人選了,皇上卻還只是將摺子留中不發。
隆科多也不好再說,這時候再提弘曆阿哥就有些刻意了。
於是這日隆科多有點鬱悶的回家,與愛妾李四兒嘀咕道:「皇上也不知是怎麼想的,若想在兄弟裡選一人,自然唯有怡親王合適,可據我所知,怡親王早就堅決推辭此事了。既如此,便是選皇子——還有什麼可挑的嗎?難道不該是弘曆阿哥?就算是皇上偏愛貴妃和七阿哥,以七阿哥的年紀,自己還走不了多少路呢,如何能代父祭天?」
李四兒撇了撇嘴笑道:「爺怎麼忽然糊塗起來,這才見皇上偏心呢——他越拖到最後才不得不選四阿哥,才顯得對儲位之事仍有搖擺,若是一開始就選了四阿哥,豈不是昭示眾人要立四阿哥?」
隆科多立馬捧場:「還是你聰明。」
然後聯想了下自己,覺得沒準真是這樣:比如自己雖有嫡長子嶽興阿,但他自然更偏愛李四兒生的玉柱,所以一直壓著不為成年的嶽興阿請立世子,自然是想拖著,尋機會把爵位給玉柱。
想到這兒隆科多就哼了一聲:「年家,哼!年羹堯此人很是眼高於頂,實是令人厭惡。」
李四兒抿嘴笑:「爺之前不還卡過那位年將軍的二等公爵位嗎?只怕人家要恨死你了。如今是沒法拿你怎麼辦,可若是人家親外甥做了太子……」
隆科多再次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峻的哼聲。
就為了這個,他也不能讓貴妃的兒子做太子。
十一月七日,皇上將摺子硃批返回戶部,聖諭命皇四子弘曆祭景陵。
朝中微有譁然。
且說自打先帝爺起,就有派遣皇子祭陵的傳統,只是終先帝爺一朝,也沒派過未成年的皇子。
皇上這回命四阿哥代祭,難免讓人有些咋舌,論長幼論出身,都是三阿哥更勝一籌。
若是讓三阿哥去,不代表皇上最看重三阿哥,只是按著次序該是他而已。
可是不讓三阿哥去,這意思可就明顯了:皇上是真不看重三阿哥。
宋嘉書在後宮又承受了齊妃一撥眼神殺。
而弘時也十分失望,他原以為最差結果也會是他跟弘曆兩個人一併去代祭——這是有先例的,從前康熙爺兒子多,在太子廢黜後,一般是派出最少兩個,最多五個的兒子組團一起代祭,只擇一人為主祭。
弘時心裡能接受的是,皇阿瑪派上老四這個拖油瓶給自己當副手,最不濟,自己給老四當個副手,那就是他要鼓起勇氣才能預想的結局了。
沒想到,皇阿瑪根本沒派他。
弘時又是傷心又是不解,只好請教旁人。只是在他心裡,十三叔待皇子們都不怎麼親近,絕不可能告訴自己的,於是他分別請教了隆科多和廉親王。
隆科多正是趁願的時候,哪裡會給弘時答疑解惑,打著哈哈就過去了。
倒是八爺私下寬慰弘時不說,還有些歉意道:「大約是你九月裡為我說話的緣故,惹惱了皇上,這回才不派你代祭。以後你再不要為我說話才好。」
弘時恍然大悟,看八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