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爺跟皇上可是親兄弟,別自己這會子做了惡人,回頭十四爺進京跟皇上一和好,十四爺跟哥哥告個小狀,皇上再把他給削一頓。
再者說,就算延信想做這個惡人,他的武力值也達不到綁了這位爺回去。十四爺是真能提劍砍了他的。
於是一籌莫展的鎮國公也只得眼睜睜看著十四爺在路上會見了不少官員,以跟往年返京差不多的行進速度慢騰騰走著。
延信深覺自己差事要涼,為自身少擔點責任,便把這些情況如實記錄下來,一封封信函送到京城先報給皇上,順便哭一哭自己的無奈:自己傳達了好多遍聖意啊,無奈撫遠大將軍不肯聽。
於是十四爺還沒進京,皇上已經很生氣了。
並不打算按著太后的殷切期望以及明示暗示,給十四也升個親王啥的,反而準備狠狠鎮壓一下這個弟弟——親娘他必須按著孝道敬著捧著,親弟弟可不用了吧,長兄如父,自己本來教訓他就是應該的,何況現在還有君臣之分。
此時,宋嘉書雖不知道外事,只聽四爺提起十四爺的語氣來,就覺得事情要不妙。
果然,次日十四爺歸京後,事態朝著極為不好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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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皇上在景仁宮好好歇了一夜後,次日疲倦少了許多,自然疲倦帶來的煩躁也少了些,說話語氣也平和了些。
其實皇上並不是會隨意處置下人,或是打死太監的人。冷臉和厲色只不過是他登基以來的習慣罷了。可奴才們並不知道新帝的脾性,主子一個皺眉,一個反感的語氣,能嚇得他們連夜要上吊。
就雍正爺這種常年『朕不痛快』的氣場,要不是奴才自盡會連坐家人,養心殿早就崩潰到自掛東南枝好幾個了。
今日皇上的語氣一舒緩,養心殿伺候的人都是熱淚盈眶求神拜佛。知皇上昨夜是在熹妃娘娘處歇著後,就尤其想要來給熹妃娘娘磕頭,就差給熹妃立個牌位了。
尤其是花房,在被皇上點頭表揚過,又收到皇上親筆勾選,為景仁宮添置的花木冊子後,對景仁宮的差事就更是一百二十分上心。
以至於今日到景仁宮的匠人之多,把院子都佔了一半。
花房的總管都親自來了,只要熹妃娘娘路過院子,他就請一次安,然後賣力的親自掘土幹活,賣力到感覺要把自己也種到土裡了。
然而宋嘉書也沒什麼時間看這位主管的殷勤了。
她與皇后被太后娘娘宣了過去。
且說這還是第一次,太后格外點了她的名,指名道姓要熹妃過去,不似從前,宋嘉書都是隨大流來請安,隨大流告退。
今日太后也不冷冷淡淡修閉口禪似了,一見了她們兩個就直接發問道:「方才養心殿打發了小太監來說,今日十四就要入京了——昨兒皇上往你們兩處去,有沒有提過此事?」
太后是深知兩個兒子不太和睦的。
這些日子她每每提起請皇上給十四升爵位之事,皇上都拿交泰殿門口那鐵牌上「內宮不得幹預政事」的世祖真言來回應她,臉更比那塊鐵牌還要冷,把太后堵得不得了。
今日小兒子好容易回京,太后急於探探皇上的態度。。
皇后四平八穩道:「皇上在臣妾處並沒提起此事。」
太后就把目光轉向了宋嘉書:太后也知道,皇上昨兒在皇后的鐘粹宮晃了一圈就走了,倒是在熹妃處待了一整夜。
宋嘉書第一次接受太后娘娘的注目禮,只覺得這個目光非常符合這會子的天氣:讓人如浸霜雪之中。
太后打量了一會兒,見這位熹妃臉容清淡,氣度溫和,瞧著還算順眼,就紆尊降貴親口問她道:「熹妃,昨夜皇上宿在景仁宮,有提起貝子回京之事嗎?你瞧著皇上神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