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擦了擦額上瞬間冒出來的汗,然後跟著四爺一起,往院門下的簷處站了站。
然後就聽鈕祜祿格格的聲音傳來:「石榴都有裂了口的了,是不好再留。白寧,你跟白南找匹布展開接著,我摘幾個熟過了的扔下去。」
白寧的聲音聽起來要哭了:「格格您先下來,明兒叫匠人上去摘。這樹上這麼多石榴,縱有些熟過了的,您也挑不過來啊。」
宋嘉書深處花木之間,伸手摘了一個石榴下來,心情十分輕快:「自然是挑不過來的,只是來都來了,還能空手下去嗎?」
白寧白南無法,進去拿了夏日剛換下來的帳子展開來,留了小蘿蔔小白菜扶梯子,剩下的四個丫鬟,拎著四個角展成了一個大包袱。
宋嘉書把手能夠到的熟石榴摘了幾個扔下去,然後又穩穩的爬了下去。
她一落地,白寧白南都上來扒拉她的手:「格格的手沒磨破吧!格格沒叫樹上的枝葉紮了吧!」
然後兩人陪她進屋去換衣裳換鞋,白南還囑咐:「白露把石榴收了,白霜你一會兒別忘了把院門開啟。」
四爺在門外一應都聽得清清楚楚,他抬了抬下頜,蘇培盛連忙上前叫門。
——
宋嘉書給四爺遞上茶,然後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不太相信巧合這件事——她剛下梯子,四爺這麼巧就帶了人接著敲門。
她更相信她爬梯上樹被四爺看了個正著。
只是四爺偏生不提,跟往常一樣進門,如常坐下喝茶。
四爺不開口,宋嘉書就更不主動提:無論什麼理由也不是她爬樹的藉口。
四爺方才看信看的心情有些起伏,又回了兩封信,還真有點累了。於是安坐著喝完了一杯茶,很是放鬆了一下,這才抬頭看著站在一旁的鈕祜祿氏,問道:「聽說你院裡結的好石榴,怎麼不端上幾個來嘗嘗。」
宋嘉書:尬笑。
好在四爺有正事要說,便頷首道:「你先坐。」
主要是怕女人禁不住事兒,一會兒聽說孩子差點出事兒再嚇住——這都是有先例的,從前李氏和年氏,孩子生病了就六神無主,夭折後則是失魂落魄。
既如此,還是讓鈕祜祿氏先坐下的好。
宋嘉書這才在榻上坐了。
四爺說的極緩和,而且先說明弘曆並沒被受傷,然後才慢慢說了弘曆這回險些被熊撲倒的事兒。
見對面鈕祜祿氏雖然臉色有點變化,但到底還穩得住,四爺便點頭道:「總之,日後你若再從旁人那裡聽了訊息,也不必驚慌,更不要覺得孩子跟在皇上身邊受了委屈。」
宋嘉書點頭:「爺放心,皇上肯帶著弘曆去射獵,是恩典,我雖是後宅女子,也明白輕重。」
四爺是怕她女人家,只知道心疼孩子,叫人糊弄了去,萬一說出什麼『兒子可憐,只盼孩子平安,倒不如不在宮裡,免得受驚』這種話,叫有心人傳到宮裡去,就是雍親王府怨懟皇上,嫌宮裡沒照顧好弘曆了。
畢竟鈕祜祿氏現在的身份,不僅僅是王府的一個格格,還是弘曆的親額娘,她的舉止,傳到宮裡去,是會影響弘曆的。
四爺再次覺得,鈕祜祿氏是個明白人。
臉上就帶了點笑意:「等中秋的時候,弘曆能回府一日過團圓節,到時候叫他來給你請安,母子兩人好生說說話。」
宋嘉書笑道:「不單我想弘曆,弘晝更是想哥哥,已經問了好多回了。」
四爺滿意點頭:「嗯,到時候讓兄弟倆也多呆呆,弘晝這孩子聰明數上倒是盡有,只是心性不定,日日坐也坐不住,心裡能跑馬。」
說著準備起身走,宋嘉書送到門口,四爺忽然又轉回頭來道:「方才的石榴呢?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