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親爹孃都從沒這樣為她著想過。說起她的家人,自打廉親王府扣住白寧兄弟和爹孃要挾事發後,她也求了四阿哥,讓她一家子『搬』到西北去住了:「奴婢是跟定了娘娘的,讓這些家裡人住的遠些才是恩典。」
宋嘉書披上斗篷,見白寧身上的衣服是甚是莊重的深褐色,而並非宮女過年後新發的柔綠色宮裝,便道:「你還年輕,何苦現在就穿成這個樣子?」
「託賴娘娘,奴婢如今在宮裡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既然定了要一世留在宮裡,以後做教引姑姑,自然也要拿出個樣子來。」
兩人邊說著閒話,邊信步往前走。
圓明園中多有曲徑通幽之處,主僕二人早有默契,不管隔牆有沒有耳,都不會在這裡說正經事,不過都說些過年安排宮務的瑣事。
一路遇到的宮女太監,起初見只有兩人走過來,還以為是跟著皇上來圓明園的哪位常在答應,原準備打千兒的,直到走近了,發現是貴妃娘娘,才紛紛跪了請安。
還有一位正好要去萬方安和館回事的主事,正巧遇到了熹貴妃娘娘,就順勢把事兒回了。
這樣耽擱下來,待宋嘉書和白寧走到湖邊時,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了。
前些日子下過一場大雪,此時湖中不見日光的陰涼處,石上就仍有積雪,黑石白雪,映著平靜滄綠的湖水,有一種殘冬獨有的乾淨清冷。
彷彿整個人都被這樣的冰涼之氣洗滌了一遍。
白寧見自家娘娘佇立在湖邊看景,便道:「皇上雖是一番為娘娘著想的意思,但娘娘其實是喜歡住在湖邊的吧。」
宋嘉書點頭。
白寧猶豫一二便道:「奴婢這些年見皇上待娘娘,已是越來越好的,這不過小事,娘娘喜歡映水蘭香便住不搬就是了,皇上必會順著娘娘的。」
宋嘉書莞爾:領導的抬舉,怎麼能不受著。
施恩的人,獲得的快樂,其實要比接受的人多。因為他們給出的,未必是接受的人想要的,但他們卻得到了非常滿足的自我感動。
領導想要這樣的快樂,還是不要剝奪的好。
湖邊的路為了防滑,都是石子鋪就的。
與其說宋嘉書喜歡湖邊,不如說很喜歡走這條路,尤其是穿著花盆底的時候,「噠噠噠」走在上面,她會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認真走路的小馬駒。若此時一陣帶著寒意的微風吹來,她就更像一隻在路上飛奔,鬃毛都被吹拂而起的小馬駒。
正是這種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細微的快樂,陪伴著她度過了來到這裡的十五年。
白寧看著娘娘興致盎然地走路,也不禁從心底微笑出來:隨著年歲增長,娘娘越來越得皇上的看重,旁人會奇怪,但白寧一點也不奇怪。誰不想跟娘娘這種情緒平和又充滿平靜快樂的人在一起呢。
這樣陪著娘娘走路的氛圍太好,以至於白寧有些不忍心說話。
嚴肅的話題,還是等晚上用過晚點再說吧。
白寧剛這樣想著,卻見不遠處的橋上出現了幾個小道童的身影,正手裡捧著匣子過這邊到『圓明園的後宮』來。
白寧就見自家娘娘駐足,語氣帶著厭煩道:「想來又是往各宮送丹藥的。」
如今圓明園還有十來個未足歲的小道童,就是方便來往前後。皇上醉心道法,自然上行下效。
「娘娘,謙貴人的事兒,奴婢會再去查的。」
「說來,自打皇后娘娘薨逝,娘娘接手宮務,絕大部分時間,咱們不在圓明園。這裡的宮人太監也不如宮裡的熟絡。可這回一到圓明園,訊息來得可挺快。」
「總有人私下來跟奴婢說起,有老道小道的往謙貴人處去。起初奴婢也以為,他們是要藉此討好娘娘,可這些日子,人越來越多,奴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