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灌滿了兩耳朵炫耀後,李氏向四爺求了新一樁婚事的訊息就傳了出來。於是弘曆在遇到弘時的時候,客客氣氣表示:「恭賀三哥要先迎娶小嫂了。」
然後就被弘時一把抓住,開始訴苦:「四弟你還小,只以為多娶一個女人就是多一分便宜。」(弘曆:我並沒有這樣想。)
弘時愁眉苦臉:「你哪裡知道我的為難。額娘也不肯跟我商議,就去跟阿瑪求了此事——表姨家的鐘氏表妹我從未見過,據說才德也不出眾,如何能嫁入王府做我的妾室呢?」
弘曆心道:原來三哥覺得自己這樣奇貨可居。
但還是眨著大眼睛問道:「既然是三哥外祖家的親眷,必是好的。」
弘時痛苦道:「唉,你不知道,鍾達原也是個工部的六品官兒,可去歲剛被人參了官職沒了,現在是個白身啦!」一想到自己要娶一個色不驚人貌不出眾,親爹還是白板的姑娘,弘時就覺得很痛苦。
於是也不用弘曆格外想探知這位三哥的信兒,這位自己就全禿嚕出來了。
弘曆抱著額娘新給做的茶葉枕頭芯兒,邊嗅邊說:「三哥說自己去李側福晉處拒絕來著,可他一說不,李側福晉就犯了頭疼要暈過去,三哥也無法了。」
這番話說的宋嘉書也無語起來。
一時,福晉處的赤雀送了新的帳目來。
她福身給鈕祜祿格格和弘曆阿哥都請了安,這才堆笑道:「福晉晨起與格格說起的帳目就是這本了。」
待赤雀離去後,弘曆也不說話了,只安靜的看著額娘算帳。看了一會兒就也跟著在旁邊練習算數,算了一會兒就驚訝道:「額娘算數真的很快。不如下回我將師傅出的數算題拿回來給額娘看?」還現場寫了個梅花易數的題。
宋嘉書看著,就跟雞兔同籠差不多,基本就是小學生奧賽水平。
而且是她讀書那個年代的奧賽水平。畢竟在她穿過來前夕,小學的教育難度突飛猛進,她都已經教不了親戚家孩子小學生的附加題了。
不過在古代她的數學知識還是夠用的,她的手在桌上劃拉了幾下,心裡默算,也就算出來了。
弘曆仰著臉捧場:「額娘真是聰明。」
宋嘉書笑眯眯。
弘曆看著算術題,忽然道:「額娘,有時候我覺得,三哥尚且不如弘晝聰明。弘晝看似莽撞愛淘氣,可嘴上是很嚴的,知道在阿瑪跟前什麼不該說。可三哥……阿瑪對他頗為失望。」
宋嘉書一個恍神,忽然就想起那夜四爺醉到斷片的時候。
他曾喃喃數遍:「弘時怎麼這般不爭氣,竟然不識人心好歹,被外人哄得來坑自己的阿瑪。」翻來覆去說了幾遍弘時的不好,那給宋嘉書嚇得,遞完酒杯遞豬蹄,最後還給四爺盛了一碗酸筍魚丸湯,想用丸子堵住四爺的嘴。
也是那時候,她才看清了四爺對這個兒子的真切失望。
可是在宋嘉書看來,弘時是個最像現代孩子的少年郎:他以為學習好就夠了,覺得父母都愛他,會縱容保護他。所以他像個孩子一樣護食,不喜歡會跟自己爭寵的弟弟,甚至會欺負人,打人。同時他喜歡捧著他的堂兄弟,臉皮薄自尊心強,有時候又愛鑽個小牛角尖。
他就是個普通的孩子。
只是在皇室,不能保護自己的普通,不能被上位者喜歡的單純,本就是愚蠢,就是所有不幸的開端。
那從小拋卻了任性與小情緒的孩子,又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她不由看著眼前的弘曆,雖然是團團的包子臉,但他想事情時候的眼睛,分明是雙會思量,大人一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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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上巳節,也稱女兒節。
四爺難免想起曾經的掌上明珠懷恪郡主,所以打發弘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