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德跪了,穩穩重重表示,書房絕無問題,否則提頭來見。
四爺再次強調了內書房的安全問題,然後道:「從此後,外頭所有拜帖來往,三阿哥俱不能知,再有,他身邊的人,若離了他身邊而在書房等機要處轉悠,立時拿下。」甚至還加了一句:「告訴王府事務內吏,長史並前院諸清客,誰都不許再與三阿哥多話!」
張有德戰戰兢兢應了。
四爺這是……信不過三阿哥嗎?
竟然拿著兒子當賊防了。
四爺確實是信不過弘時,不過不是真覺得弘時能幹出什麼背叛阿瑪投向敵營的不孝之事,而是覺得這孩子腦子不靈光,可能被人騙了還在給人數錢。
弘時這次並沒有挨罵捱打。
其實對他來說,這才是個危險的訊號,四爺這是都放棄改造兒子,準備改造環境了。
不過弘時同學並不知道。
他正在跟親額娘李氏商議生辰禮物的事情。
沒錯,他還真準備去參加弘晸的生辰。
「額娘知道,九叔一貫是闊氣的,對兒子手面也大方,弘晸手裡有銀子不說,什麼好的新鮮的也見過。我又是做兄長的,若是我拿去的生辰禮,比不過旁人,豈不是丟死了人,以後誰還拿我當回事呢?」
四爺恨不得給他扔到真空裡去,哪裡會給他銀子,所以弘時只有點可憐的月例,平時打賞人都不夠,每回都要從額娘這兒再要點。
這回買生辰禮更是這樣。
不同於弘時,李氏服侍了四爺這麼久,又被關了半年把膽子嚇細了,先問道:「你去參加別家阿哥的生辰,你阿瑪也允准了?可不要自作主張。」
弘時就發煩起來,按捺著性子應了:「自然要先問過阿瑪,只是二月弘晸就過生辰了,總不能到時候再準備吧。」
李氏點點頭:弘時多結交些堂兄弟也是好的,比自己窩在府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強。
「你放心,只要你阿瑪允了,額娘給你出銀子置辦。」
弘時滿意而走,李氏身邊的下人慾言又止。
李氏自己也發愁:她其實沒有什麼多餘的銀子了。
這世上所有的帳目都離不開收入與支出。
李氏的收入不少,但支出更大:側福晉是年節下要入宮的,一應穿戴就要花費頗多,之前買通前院下人,日常打賞下人都是一大筆開支。
從前她得寵的時候,四爺大把給的布料首飾賞賜,自然讓她有盈餘。
可這一年來,只有銀子流水樣出去,再沒有什麼多餘的進項。
李氏也發愁。
到了大年三十那一日,她的發愁就變成了咬牙切齒。
福晉又給滿府裡發過年銀子了——但還是跟原來一樣,只有格格們的,側福晉沒份!
今年太后薨逝,宮裡沒有擺宴,各王府的主子都晨起進宮磕頭,然後就依次出宮,罕見的各王府各自過年。
晚間家宴上,福晉開始給格格們發年終獎了。
大概是怕盒子的沉與輕,讓人看出區別來,福晉只讓幾個力氣大的太監各自搬著匣子走了個過場,然後就命送到各院去了。
李氏看的都要憋死了。
然而同為側福晉的年氏,只是含笑:「福晉心慈。」她孃家是什麼水準,年家那是一點不缺錢的水準。
到底是國喪期間,宴上也沒有歌舞戲文,沒有飲酒,從福晉起眾人都是以茶代酒,敬了四爺,很快就散了。
晚上的煙火自然也取消,大家趕緊洗洗睡吧。
整個京城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皇帝死了嫡母,你家放鞭炮,那真是找死了。
宋嘉書很快樂:不用陪席,可以直接回家數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