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先是立即點頭,還美滋滋地暢想了一會兒。
然而等想的時間久了點,就搖頭了:「他們對我自然越客氣越好,但也不要超過皇后吧,怎麼也得比皇后娘娘差那麼一點才好。」她伸出手指,比了個縫隙。
「就是這話了。」宋嘉書搖頭:「貴妃也想如此,想必皇后娘娘次一等,可她控制不了旁人。」
大勢已成,非人力所能挽回。
如今的大勢便是年大將軍立了功,是皇上跟前第一等的紅人。正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就像人人知道廟裡的菩薩尊貴,但不如能立刻解決自己麻煩的縣老爺。
內外命婦雖然知道皇后娘娘更尊貴,但架不住自家老爺或者兒子的差事,想要託年大將軍一句好話。所以自然對貴妃就打心眼裡要討好起來,帶出來面上的態度,不自覺的就比對皇后娘娘還要看重。
貴妃是被人架到了神壇之上,想下也下不來。
前年剛入宮的時候,為著皇上允內外命婦叩拜,貴妃跟皇后之間一度就關係緊繃的讓人窒息。如今又是這樣了。
無論貴妃自己願不願意,內外命婦對她的態度,已經威脅到了皇后的地位與威望。
這是貴妃很不願意看到的。
於是對年氏這樣清醒明白的人來說,這些恭敬討好,就像是火堆,一刻不停地炙烤著她。
所以貴妃才煞費苦心,把兄長送進宮的珍貴之物,挑了最好的先奉給皇后,其餘的也都自己不留,分送給妃嬪,就是為了顯示自己對眾人的尊重和友好。
宋嘉書也捧了一杯熱茶,望著窗外樹上掛著的寒霜道繼續對耿氏道:「方才在鍾粹宮裡,你沒瞧見嗎?按著位份,自然是貴妃先選頭面的樣式,但她卻只看了兩眼就遞給齊妃了,只說自己拿不定主意要再想想,只等眾人都看完了,皇后命她先選,貴妃才選了兩套簡單的。」
耿氏想想方才貴妃選的頭面樣式,確實不是其中最出彩的。
宋嘉書示意在旁邊聽得有點呆了的白寧給兩人添點茶,才對耿氏道:「再有,好歹也相處了七八年,貴妃的脾氣你自然也知道些。雖然不是個暴脾氣,但貴妃是很有點清傲氣的。」
「剛入宮頭一年的時候,隆科多大人家那位『四夫人』言語上但凡有點挑釁之意,貴妃便要開口把她按回去。」
「但這半年來,年家的爵位和官職只有越來越大的,貴妃卻極少再直接出言壓制她了,只是不理會罷了。」
在母家的煊赫中,貴妃反而選擇了低調,甚至有點低頭。
她不怕旁人說她恃寵而驕。能得皇上的恩寵,尤其是與別人不一樣的恩寵,對貴妃來說,是她一生最值得驕傲的事情。
可她生怕別人說她一句:仗著家世而驕。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年羹堯年進京陛見,官員的行禮見於清史稿:蒙古王公和額駙阿寶見到年羹堯都得下跪。直隸總督李維鈞、陝西巡撫範時捷等更是跪道送行。
第86章 衝突
且說就著一座崑崙凍石雕,宋嘉書與耿氏說起了,貴妃如今的為難之處。
耿氏想了想,也忍不住跟著嘆氣了:「照姐姐的說法,貴妃是有些難了。當著姐姐我也不怕說句真心話,只瞧著這半年皇上這般偏心年家的樣子,真是讓人……」耿氏一時沒找到詞。
宋嘉書及時送上一個現代精準的詞語:「羨慕嫉妒恨是不是?」
耿氏拍手:「正是了,『羨慕嫉妒恨』,這一套詞兒說的準。可不是有時候是羨慕,有時候卻又難免有些恨得慌嘛。雖然我也知道,年家不得了這些恩典,也輪不到我的母家。但看著旁人這樣好的運道,有時候難免有點嫉妒。甚至忍不住想一想,別看他家旺的火燒火燎的,要是哪天燒糊了我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