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出神。
自己入雍親王府,跟年家上下完全效忠四爺不一樣。
二哥的脾氣,連阿瑪都說,不是個肯聽人勸說教導的,阿瑪都管不了他。如今他肯俯身言明四爺才是他唯一的主子,甚至高於皇上,這才是真的效忠。
自己在其中的作為,不必拿出來說給四爺聽。
四爺有登基的那一日,自己作為他的女人,自然是有得封的那一日,她討什麼功呢?
可二哥不同,有今日提前效忠的功勞,就是來日的從龍之功,只盼著若有那一日,四爺能記著二哥,記著年家的好。
年氏讓壽嬤嬤起來,又道:「爺跟我心裡都記掛著彼此,爺每兩三個月去看個旁的格格,又有什麼要緊。我精神不濟,嬤嬤看著這院裡的下人,都不許嚼舌根,不許生事,都安安分分的。」
壽嬤嬤應下,看年氏側過身去歇著,才悄悄退出去。
主子說的也有道理。如今她失女傷感,四爺一來,兩人難免對著落淚。一次兩次,是一對失了愛女的男女的深情,可要是多了,也難免讓四爺覺得這個院裡只是淒風苦雨的。
還不如主子養好了身子,再如從前一樣,跟四爺說笑談講,一看就是一對濃情蜜意的姻緣。
這個道理她都明白,主子自然更明白。
因而出了五七後,主子就讓人把從前給小格格準備的所有衣服、物件兒都鎖起來不許再擺出來。連屋裡的陳設也都換了新鮮雅緻的,不再陰沉沉的。等主子身子好了,她跟四爺就仍舊會回到原來。
——
凝心院。
四爺跟宋嘉書正在對坐喝酒。
四爺這回喝的慢悠悠——前兩回都是心裡存著鬱悶的事兒,來了就奔著杜康忘憂去的,都沒上菜,就是硬喝,很快也就醉了。
這回是讓大膳房送了一桌酒膳來,打算好好喝一杯。
宋嘉書夾了一塊生黃瓜片吃了。
四爺的目光就隨著落在那一盤子奇怪的菜上。他從前在前院跟十三,跟佟家人,跟福晉的烏拉那拉家人等都是喝過酒的,府裡的酒膳哪幾種他很清楚。
可無論哪席酒膳的選單裡,都不會有這樣一盤子生了吧唧的菜碟:生菜葉子打底,上面齊齊整整碼著些黃瓜塊、萵苣塊、芹菜條、蘋果塊,還有一些鮮靈靈的紅色小蘿蔔。
這是個什麼?
在四爺心裡,這些東西都是用來擺盤墊盤子的,還得細細雕花才行。
而現在鈕祜祿氏居然就跟個兔子一樣,直接吃這些生的芹菜蘿蔔。他還親眼看著她輕而迅速的用筷子扯了一塊生菜葉子吃。
這也能吃?!
宋嘉書吃菜葉子吃的津津有味。
四爺是想喝酒放鬆,但她可不能跟著放鬆起來!
四爺酒後吐真言,頂多說說李氏讓他煩心這種小事,可宋嘉書萬一真的醉了,禿嚕出來,我等著十八年後當太后,那可就完了。
別說十八年後當太后了,她肯定會被當場咔嚓,只能等著十八年後爭取又是一條好漢了。
雖說她跟耿氏試過酒量,也曾自己關起門來摸過自己酒量的底,還把四爺喝醉過去一回。可四爺每次帶來的都是烈酒,她也不確定自己就真的千杯不醉。
尤其是這回,四爺還叫了酒膳,擺明瞭就是要長飲的節奏。宋嘉書就讓大膳房捎帶一盤青菜來,還私下讓白寧把給她的茶換成紅茶蜂蜜牛乳。
蜂蜜水和牛乳都能解酒,青菜裡頭的維生素也有利於酒精分解。
除了這雙管齊下,宋嘉書還偷偷提前吃了點心墊了肚子——空腹喝酒最容易喝醉了。
這樣全副武裝的上了陣。
四爺夾了一塊筍,看著面前的人吃完生菜吃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