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嫡母,自然會為女兒流淚。
等四爺回來,看到的一定會是個傷心的福晉。會是個恰到好處的福晉。
耿氏點點頭,揉著自己這些日子撥算盤寫字酸脹的手腕:「我瞧著,咱們這些日子算是白忙活了。」
郡主過世,四爺怕是沒有心情辦什麼春日宴。
皇上自然也會體諒的,雖然連面都不曾見過,但到底是自己的孫女,皇上也知道四爺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會逼著他辦什麼宴席的。
宋嘉書看著天邊滾起來的一點烏雲。
不知道四爺回府前,天會不會下雨呢。
——
到底是出了王府門子的郡主,四爺如今也不是皇帝,沒法給女兒公主級別的喪禮,何況懷恪也算少年夭亡,是個雙親都在的晚輩,本朝風俗本就不宜大辦。
於是府裡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受到很大的影響,除了各人都穿著淡色,不用金玉華飾外,並不曾掛白。
也只有三個阿哥為姐姐按日子穿了素服,因父母都在,也不能戴孝不吉利。
尤其是懷恪郡主死的不巧,三月十八就是皇上的壽辰。皇上今年大病一場過後,不太想大辦,有點逃避意識到自己的高齡,於是就只按著舊例辦。
但按著舊例,兒孫們那日一起進宮磕頭也不能穿的不吉利。
卑不動尊,四爺也不可能為了傷感女兒的死,就敢在皇上的壽宴上表現出來。
懷恪郡主的死,似乎也就這樣過去了。
聽聞四爺是很難過的。
不過,對宋嘉書這種動輒兩三個月不見四爺的人來說,受到的影響就小了許多。
唯一的改變大概是,四爺又重新進了李側福晉的屋子。
兩人唯一的女兒沒了,四爺再惱李氏,也不會絕情到不理會她。
除了憐憫安慰李氏,四爺剩下的時間都在東大院,他太盼著年氏這個孩子了,從各方面來說。
這夜,宋嘉書正跟兒子對坐一起練字。
雖說弘曆弘晝在前院也有了院子,不過他們到底還小,三不五時還是能回來住一住的。尤其是這幾日,四爺傷心的時候又有些心軟,大手一揮,說如今府裡有陰氣,讓阿哥們都回生母處住兩日。連三阿哥都快成婚的人了,按理不該往後院住,四爺都特許了讓他回去好生陪李氏兩日。
何況弘曆弘晝這兩個六歲的豆丁。
弘曆看了看額孃的字,露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
宋嘉書細品了一下其表情,大概是:不怎麼樣,但看在你是我娘而且又是女人的份上,我勉強點點頭吧。
她忍不住就抬手彈了他的大腦門一下。
弘曆抬頭看著額娘。
因為母子兩個要練字,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只有白南守在門口做針線,等著吩咐。
屋裡是一片安靜。
宋嘉書就見弘曆擱下筆,跑到自己身側,牽著旗裝的上衣擺,小聲道:「額娘別擔心,年側福晉生的會是個女兒。」
宋嘉書:……
弘曆肯叫福晉嫡額娘,叫耿氏耿額娘,但私下裡就是不肯叫年額娘和李額娘。孩子看著小,但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
宋嘉書彎腰:「弘曆,額娘有你,旁人有什麼孩子額娘都不擔心。」這真是貨真價實的大實話。
弘曆點點頭,靠在宋嘉書腿邊。
但宋嘉書還是忍不住問:你是怎麼信誓旦旦確定年氏要生女兒的?
弘曆認真道:「乳母說,小孩子看男女最準了,我就讓弘晝在花園子裡看了年側福晉,他說是女孩。我們不會再有個弟弟的。」
宋嘉書:……弘晝也就比你小半年,怎麼就成了你嘴裡的小孩子。
她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