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心道,你不要回去給她添亂便是幫忙了。
面上還要表揚她:「正是,你們一起做個伴也好。」然後又囑咐她:「只是你少出門走動,皇額娘規矩嚴明,只怕不喜歡。」
高氏心有餘悸:「不用爺說,我都知道了。」
再弄明白弘曆出京是要去北運河時,高氏頓時拋下了所有旁的事兒,只追著弘曆問道:「那爺就會見到我阿瑪了?阿瑪也兩年沒回京了呢。聽說河道上很是辛苦,阿瑪寫信回家說自己瘦了許多,每回都讓人從京中多帶些成藥去,爺也要多帶一些。」
弘曆聽她在旁邊嘰嘰喳喳的,全當背景音樂,橫豎只要他隨時嗯哼兩聲,高氏就可以自己說下去,弘曆全當放鬆神經了。
——
轉眼便到了春日。
宮中的春日,繁花似錦,在宋嘉書眼裡,卻都是盛開的過敏原。
這日往鍾粹宮去,她還給自己帶了個兜帽。
皇后見了不免道:「知道你春日裡不好出門,若無事也就不叫你了。」
宋嘉書摘了兜帽遞給白寧,只笑道:「皇后娘娘言重了,您有事叫臣妾,便是天上下刀子臣妾也得來啊。」
皇后不免一笑。
很快進入正題:「今年選秀,除了要給皇上再留幾個人外,主要還是阿哥們——可本宮聽皇上說,你倒是為弘曆推辭了去。」
宋嘉書點頭:「皇后娘娘也知道,過了清明,弘曆就要出京了,何況如今重華宮的人也不少了。」
皇后端著茶盞也不喝,想了想道:「雖說人不少,但聽說除了富察氏,弘曆倒只喜歡包衣出身的高氏。」
宋嘉書笑著跟皇后打太極:「臣妾如今見弘曆的時候也少,每回見了只想著問問他近來有無勞累,倒少問他宮裡之事。」
皇后便略微蹙眉道:「你是做額孃的,除了關心他的身體,也要操心他的妻妾之事才是。」
宋嘉書心道:把手伸的太長的婆婆,才是導致夫妻關係不好的最大原因。
皇后想了想便道:「去歲因著七阿哥夭折之事,皇上推遲了一年選秀,倒有些不巧,不然本宮族裡倒是有幾個好姑娘。可惜去歲耽誤了一年,今年年紀便不合適了。」
宋嘉書微微坐直了身子:來了,皇后叫她過來的真正用意,應當在此。
果然皇后道:「烏拉那拉氏是大族,也是滿洲老姓,本宮想著,來日給弘曆從中挑個側福晉也好。」
宋嘉書只是含笑:「一切只憑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奪。」
皇后笑意加深,直接道:「熹妃也知道,這兩年皇上見本宮越發少了,哪怕年節下也只是說兩句面上的話罷了。這話本宮去向皇上說,只怕不妥,還得熹妃你這個生母向皇上說才是。」
宋嘉書心內嘆息:自打皇貴妃去後,她一直避免著跟皇后走到如今這一步。
皇后所要的唯一的後位、尊貴、權柄,宋嘉書全都離得遠遠的。可就算這樣,也終究到了這一步:皇后要的不是她的合作,不是將來兩人真的是平起平坐的太后,而是熹妃完全臣服於她。
俱宋嘉書所知,皇后母家中這一代是沒有適齡女孩的。
而烏拉那拉氏族群極大,與鈕祜祿氏差不多早就分了許多家,不是說同出一姓就是親戚,而是哪怕同樣的姓氏,也得打八竿子才打的著。
皇后這回張口就要一個側福晉之位,大約並不是為了扶持與她血緣不近的烏拉那拉氏女兒家,只是要看看,熹妃肯不肯聽她的話。
宋嘉書想,這些年來,她在皇上與皇后間的夾縫裡頭,過得還算不錯。
如今這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沒有了雍親王府的李側福晉、沒有了入宮後的貴妃,皇后終究看到了一個會有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