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思各異,但誰都不會傻到當面跟福晉對著幹,都恭敬應了是。
福晉細細看了看下頭的七個女人。
尤其是打頭坐著的這四個。
四爺是個審美很好,也很細緻的人。
大約也是這些年來醉心佛道,爭做皇家第一富貴閒人的緣故,不領差事閒散憋悶的幾年越發鍛造了他注重生活的品質的特質。
他的東西無一不是精中選精,同樣都是內務府的瓶,四爺畫了樣子要求鍛造的,就硬是比工匠們照著原來花樣燒的好看。
對器物都是這樣,何況是人。
自打十年前,朝中儲位不穩後,宮裡德妃娘娘謹慎,很少再開口請皇上賞賜大選的秀女進來做格格和側福晉,但每年賞出來的宮女可不少。自然也是為著四爺子嗣不豐,做小妾後備役的。
可四爺眼光高,能入他眼的確實沒幾個。
早年得寵的李氏,如今得寵的年氏,雖然風格迥異,但確實都是萬裡挑一的美人。
耿氏和鈕祜祿氏雖然沒有這般出挑,但也都不是庸脂俗粉。福晉的目光一一看過去,最後落在大病初癒的鈕祜祿格格的面上。
論起容色來,鈕祜祿氏從來算不上絕色。她十三歲入府,那時候沒長開的女孩子更是青澀,只稱得上清秀而已。然而四爺對她雖不寵愛,但也一直還記著。果然隨著時光過去,鈕祜祿氏也出落得越發好了,端坐在那裡一叢青竹一般的皎然清雅,有種斯文內斂的清麗之感。
可見四爺眼光之毒,叫他看在眼裡的就沒有俗物,得他偏寵的女人就更是出類拔萃。
福晉忽然心有些沉。
四爺所有的女人,只有自己這個福晉不是他挑選的。所以起初他們是相敬如賓的夫妻,後來有了弘暉就又是一對共同撫育嫡子的父母,弘暉沒了,卻連相敬如賓的夫妻都退不回去,就只是榮辱與共的兩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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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書回到凝心院,就見白南已經做好了一個小羊皮日曆本,柔軟漂亮,裡頭的紙頁也都對的整整齊齊,用漿糊粘好了,並細緻的把沾著漿糊的一面藏在了羊皮摺疊處。
這手藝很是驚艷了宋嘉書一把。
可見古代女子,都是手作達人。
雖然從康熙己酉三月起,皇上就透過了復用西洋新法的曆法的摺子1,但宋嘉書還是有些看不懂這時候的曆書。
還是做一個三百六十五日的白紙日曆簡單,一頁頁撕下去,撕完一本她就知道,她穿過來已經一年了。
然後告訴自己:遇到什麼麻煩都要沉得住氣,高興也是一天,不高興也是一天。只要堅持撕完十八本,她就是贏家。
宋嘉書覺得這羊皮日曆本做的好看。
而她這樣自然流露的喜歡,讓白南又是激動又是害羞,臉通紅的要滴血。
其實在年側福晉門口鬧了一場後,白南一直有些忐忑,擔心自己給格格惹了麻煩,又擔心格格不喜歡自己了。如今見自己做的小東西格格喜歡,她心裡就踏實了。
還拍著胸脯打包票:「格格放心,我跟小白菜兩個人都數了兩遍,三百六十五張紙不多不少的。」
小白菜是凝心院的兩個太監之一,另一個叫小白蘿蔔。
這還要從各院的下人名字說起:在雍親王府,各院下人以顏色劃分,福晉屋裡都以赤字開頭,李側福晉屋裡以綠,宋嘉書這裡以白,耿氏處為青,後來的年側福晉以緋。
哪個顏色都不是的,自然就是前院四爺的人。
宋嘉書覺得:四爺這種凡事喜歡有條理的作風,真像個強迫症啊。
行起來確實也方便:府裡的下人每年總要進,下人們之間彼此都認不過來,只怕主子們更是記不住,按著這般取名,聽名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