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弘曆的小書房轉了一圈,四爺又囑咐了兩句,這才回到了東側間,桌上已經備好了茶點。
四爺剛在臨窗的榻上坐了,氣還沒喘兩口呢,李氏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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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寧惴惴不安。
來的是李側福晉身邊的大宮女綠波。
曾經綠波還來給格格送過李側福晉的賞賜,算是李側福晉處極有臉面的大丫鬟了。她們凝心院門口的小丫鬟小太監根本不敢攔著,只能讓她進來。
綠波進來就跪了,手裡還拎著食盒,磕了個頭道:「側福晉想著爺從前喝慣了西大院裡的黃芪黨參湯,命奴婢送來一碗。」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微顫,頗為戰戰兢兢。
宋嘉書就見四爺的眉頭擰了起來,看起來不太痛快。
四爺只是不太痛快,可跪在地上的綠波就是痛苦了:她根本不想來惹爺心煩啊,可是她怎麼敢違背側福晉的意思。
側福晉的原話更可怕:鈕祜祿氏,哼,她怎麼會伺候四爺,她十年了伺候過爺幾回?你快把這湯送了去,讓爺喝口順心如意的吧。
綠波聽得想死,根本不敢把這些話說出口。
宋嘉書眼觀鼻鼻觀心。李氏進不去福晉和年氏的東大院送東西,但打發人來自己凝心院,李氏自然不當回事。
四爺既然知道李氏的脾氣,就不會怪凝心院的人攔不住。他心思細緻,什麼事兒都琢磨的明明白白,不是那種糊塗懶得理會後宅只憑喜好壓人的主君。
綠波跪在地上度日如年。
既怕跪在這裡四爺發怒,又怕四爺趕她回去,側福晉罵她蠢不會辦事,真是兩難。
宋嘉書低著頭,餘光只看到四爺的手隨意叩了兩下桌子。
「蘇培盛。」
蘇公公閃電一樣輕巧無聲的出現在跟前。
「打發人去趟西大院,告訴李氏。」
「不但這湯是從前我在西大院喝慣的,連這丫鬟也是在西大院見慣的。既她有心送了來——這湯留在這裡,這丫鬟,以後也就留在前院伺候吧。」
四爺臉上還帶了點冷笑:「讓福晉隨便再撥個大丫鬟去西大院,給她湊足數目。」
綠波驚恐抬頭。
宋嘉書:……
果然是雍正帝,這也太會整治人了。
只有他不想跟人計較的,但凡他計較起來,真的能慪死人。
李氏送湯勾舊情,舊情沒勾到,還折了個最得力的宮人,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福晉再派給西大院的人她也得敢用才行啊。
綠波反應過來後,心裡卻有些歡喜:哪怕到了前院,四爺晾著不用她也好啊!起碼不必跟著李側福晉這個最近猛往懸崖上沖的馬車一起墜崖了。
跳車成功的綠波再次磕頭:「奴婢謝主子恩典,請爺允准奴婢回去給李主子磕個頭。」
轉眼成了李主子了。
宋嘉書敏銳察覺到她態度的轉變:這綠波的日子是不是也不好過啊,感覺她也很想跑路。
而且這丫頭多聰明啊,特意準備回去叩謝舊主,顯得不忘恩負義。只是四爺正煩著李氏呢,既然要調走綠波敲打李氏,自然不願意再生波瀾,直接道:「不必了,蘇培盛,你帶她直接去前院找張有德,安排個差事罷了。」
綠波心裡心花怒放,面上哀痛的退了下去。
出去就把手腕上韭葉寬的鎏金銀鐲子摘給了蘇培盛的徒弟小周子,請他幫忙給綠水帶個話,自己鋪蓋是不敢回去搬了,但往日的體己銀子、首飾啥的總得讓姐妹偷偷給送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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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宋嘉書時隔兩月餘,再次和四爺一起用飯。
直到四爺要酒,宋嘉書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呆在年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