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從此後,再沒有機會了。
皇上清楚的知道:以十四的脾氣,太后驟然薨逝,他都沒來得及見到最後一面,他必再也不會原諒自己這個兄長了。
而自己,原本也不能原諒這些年來的十四弟。
所以皇上一時有些接受不能,才把自己關在養心殿,細想這些年母子兄弟,俱是一片破碎。
——
此時聽十三說起要緊事,皇上才將思緒從這樣的傷痛中抽離,開始思索。
他細想太后薨逝前兩日的神色有無異常。
是了,在太后過世前兩夜,自己去請安的時候,太后露出了一種格外哀傷的神色,對自己說:「你們兄弟二人到了這般地步,都是我這個做額孃的錯。」
彼時皇上只以為太后又要搞哀兵政策,便沒有往心裡去,只是淡然道:「額娘多慮了。」
太后流著淚搖搖頭,再也不說話了。
及至皇上離開的時候,太后才說了一句:「你凡事較真入心,非保養延壽之道,以後還是萬事看開些的好。」
皇上也只當太后在陰陽怪氣,怨懟自己不肯寬容十四,甚至咒自己短命,便直接拂袖而去。
之後的一日,太后便不肯見人了,無論是皇上還是皇后前去請安,她都以身子實不痛快不能起身而不見。
皇上打發太醫再去診脈,太醫更沒進去門。太后身邊的嬤嬤只道,太后說自己是發作了老病,喝著老方子便可。
其實皇上也是這樣覺得的,畢竟太后說著頭疼起不來的時候,實在太多了。
於是也就沒理會。
現在想來,太后的話似乎另有意味。
怡親王就見皇上沉思片刻後,急宣蘇培盛:「你這就去趟永和宮,問問貼身服侍太后的宮人,有無要面聖者。」
皇上想起,自打太后薨逝大殮後,他便將自己關在養心殿,貴妃都不見了,何況後宮旁人。
或許也有想求見自己而不能的宮人。
很快,蘇培盛就帶來了永和宮一位老嬤嬤。
——
時間且倒回五月初。
說來也巧,端午跟皇后千秋相隔不過十天,算是五月裡兩件大事,且都算是節慶喜事。
那些日子,太后便一直想借這兩件喜事,請皇上放了十四出來。就算不能完全放了他,起碼也讓他回京見見妻兒和自己這個額娘吧——拖賴十四爺自己的倔強,入宮後不回家不進宮,非要往景山去哭靈,然後就把自己哭到了陵寢處走不了了。
而皇上一直未允准。
及至皇后千秋,皇上才鬆口允許十四福晉帶著幼子往景山去一趟,探望十四半個時辰。
那封信,就是十四福晉貼身帶出來的。
且說五月初,正是西北軍功論定的時候。
十四爺雖被關在景山,但到底貝子爵位還在,再加上親娘是太后,親哥是皇帝,所以旁人對他也不敢不敬。有許多人甚至還覺得十四爺光輝的時候在後頭,故而不乏景陵的管事和下人討好他。
外頭的訊息,十四自然也就能知道些。
當他知道西北功勞已定,年羹堯和延信都升官加爵,而自己兩手空空時,其憤怒便可想而知。
這樣的憤怒,就化成了一封言辭激烈的書信。
可以說,八爺一手埋下的線終於顯露出最後的威力:從為西北軍功請賞開始,進一步挑起皇上跟太后之間的衝突,到如今激怒十四爺,令他對皇上的怨懟到達頂點,以至於親手寫下書信交給太后為止,全都按照八爺的設想來走。
只是八爺也沒想到,太后居然會驟然薨逝。八爺聽聞此信,還在府裡驚訝呢:太后在先帝爺後宮呆了幾十年,能從宮女混到太后,不應當是這麼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