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聽額娘開解完畢,弘曆不由無奈,他不是不能理解皇阿瑪的心思,但他真不認同皇阿瑪的做法,在他心裡,真理從來不是越辨越明,而是生殺大權。
宋嘉書熟知皇上,自然也更摸得清弘曆的想法,這父子倆,也終於走到了根本政念不合的那一日。
弘曆還想弱弱的掙扎一下:「可額娘……」
宋嘉書攤開兩隻手:「就兩個選擇你自己來做吧:一個是你看重的皇室顏面,一個是你自己將來的皇位。」
弘曆瞬間啞然:明白了,管什麼皇家顏面啊,我還是先管好我自己吧。
歷史就像是一個圈。
弘曆現在的體會,就是康熙晚年,雍親王的體會。那時候雍正爺看著皇阿瑪的舉動,比如給曹家擔保,直接免了二三百萬兩銀子的虧空等事,真是給他憋得啊,恨不得當場跳出來反對。但事到臨頭,為了自己的皇位,還是要忍。
其實弘曆一路走來,雖然穩重隱忍些,但從未有過這樣憋屈的時候。這也是他第一次特別切身的體會到,皇阿瑪與皇上的區別。
他想起當年陪二伯去祭拜景陵,回京的路上,二伯就說起,皇上先是皇上。
當年二伯也是因想要反對皇瑪法的的政事,而引發了父子間第一回 的猜忌。太子爺覺得該改革吏治,而皇上覺得,太子爺是要向皇位發起換位申請。
弘曆有許多的配飾,如今卻還是將二伯生前贈予他的扳指取出來帶上,藉此來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
弘曆默默祈禱:我現在只想趕緊再發生一件大事,能撇開皇阿瑪的心思。
要他說,還不如皇阿瑪陷在對十三叔的傷痛中呢,建建賢良祠,寫寫悼念的文章,也比如今這樣,逮著個曾靜使勁強。
——
且說弘曆祈禱也無甚用處,接下來的時間,皇上還是認真出版了刊物,並讓曾靜帶上出京城各地辦講座去了。
這一折騰,就足有三四個月。
這時候,皇上的心思才轉回後宮來,待頒金節前,召太醫來問皇后的病情。
因皇后娘娘差不多是去年年底跟怡親王一起病下的,如今怡親王已然在端午過世,然後中元節、中秋節已過,眼見得都到了十月份,再就要過年了,皇后的病居然一直起起伏伏未見好全。
如今宮裡既沒有太后,也沒有太子妃,連皇貴妃也沒有一個——比起康熙爺年間,宮裡能說了算的主子太多,下人們不知拜哪個山頭,如今宮裡,在皇后病倒後,卻苦於沒有說了算的人。
好在皇后娘娘剛進宮那一年,曾經將所有的宮規整理了一遍,發份例都能精確到日。雖然當時的本意,主要是為了卡貴妃,但如今看來,皇后娘娘當年將宮務弄得分外細緻,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此時哪怕她精神好的時候少,病著的時候多,宮中也一直有舊例可循。
也是皇上這一年心情極差,再沒人敢太歲頭上動土的緣故——這會子犯了錯,前年能打個二十板子就了了的,現在基本就得打到昇天。
重罰在前,宮人們的自我約束能力就強了很多。
兩相加持之下,宮裡至今也沒有亂了窩。
而諸如逢年過節需賞賜內外命婦等急需處置的事兒,皇上就都讓內務府報熹妃,這半年多也就這般對付下來了。
連著中秋節都是如此。
可如今頒金節,是滿族的誕辰活動,皇后再不能出席,熹妃是實不能代勞的。
皇上便宣太醫院吳院判,問及皇后病情如何,怎麼拖延纏綿至今不能痊癒,問皇后何時才能好全。
吳院判戰戰兢兢報皇上:別說好全了,經過大半年的診治,皇后娘娘的病情還有些加重了。
皇上當即動起氣惱來:「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