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書不免有些驚訝:「皇上竟然這樣信兩位道長的命格之說?」
他們不過蒙準了一次像老虎的雲彩罷了。
皇上搖搖頭:「朕也未必盡信,只是朕不能賭。」他眼睛裡有深切的擔憂:「你是親自經過的,十三弟當年選好了兒子,請立了世子,弘暾也一直康健的長到二十歲。然而就在十三弟病重時,弘暾卻毫無預兆的驟然離世,十三弟多年教導的心血付之東流,只得再選幼子繼承爵位。」
宋嘉書是親歷過這件事的,也有幾分理解皇上的擔憂。
「且也只有他們修道之人敢說,朕是天子之命,雖貴重無匹,卻難免稱孤道寡六親緣薄。」
宋嘉書心道:怪不得這兩個道士得皇上信任呢,借著天命之說,他們戳中的都是皇上心底最深的擔憂和痛苦。
——
隨著年歲增長,宋嘉書覺得自己的酒量毫無退步,倒是皇上的酒量越發淺了起來。每次看到皇上喝酒的量,宋嘉書都很想反駁下曾靜:你給皇上定酗酒這一條罪名實在是冤枉了他。
待宮人進來服侍皇上入內安歇時,蘇培盛就借著問醒酒藥的功夫,悄聲道:「回貴妃娘娘,奴才一直沒敢跟您說,是那兩個道士借著命格之說,讓皇上改了主意。」
作為皇上的貼身太監,他可不喜歡兩個道士比自己還貼心,於是便告狀道:「青松白雲兩位道長那真是舌燦蓮花,只道皇上是不世出的明君,但正因聖明天子,命格太重,才六親緣薄些。為此,皇子們更不應早早尊貴起來。這不,就阻了兩位阿哥的前程!」
宋嘉書:……你早說幾個時辰,我不就省了跟皇上喝酒了?
也是蘇培盛滑頭,直到確認了皇上不封王,不是惱了貴妃和四阿哥後,才敢來通風報信。
次日,宋嘉書將皇上的意思告訴弘曆。
弘曆知道皇阿瑪不是忌憚自己,就放了一半心。然後蹙眉道:「這兩人實在可惡。只是額娘,兒子總覺得……」
他抬頭,對上額孃的眼睛,就知道兩人想到一起去了。
昨夜皇上酒醉入睡後,宋嘉書將這件事全然想了一遍。
這兩個道士很會說話,做的也很穩準狠。
但還有一個最根本的問題: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為了弘晝曾經打了他們兩個?那他們也不至於連弘曆一起坑著,讓兩個阿哥都封不了爵位。
畢竟弘曆在眾人心中都是隱形的太子。便是兩位老道發現弘曆也不喜歡他們,也不至於就敢這樣往死裡得罪他。
就像臣子發現皇上不喜歡自己,也不該是想幹掉皇上,而是想扭轉皇上的印象。這才符合這兩位在皇家混日子道士的心思。
可現在他們卻是一意孤行跟弘曆對著幹。
如果他們能冒著得罪隱形太子的風險,就說明他們已經有了另外一條退路,所以放手一搏。
宋嘉書莞爾,對弘曆道:「可見皇上將他們趕到圓明園,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圓明園到底還有一位皇子呢。」
謙貴人和弘曕阿哥,一直就在圓明園。
作者有話要說:
1雍正曾賜皇四子弘曆長春居士號,皇五子弘晝旭日居士號。
第116章 真相
待摸準了皇上的心思,宋嘉書也好,弘曆也好,就不著急了。
尤其是知道皇上是怕兒子突然沒了,而不是盼著兒子沒了,弘曆心情還是挺好的。
於是皇上讓他去祭一祭孟春,他不但去上了香,還格外寫了一首詩。
弘曆素日就愛作詩,也格外注重自己收拾帶筆墨的字,免得外流,於是入宮頭幾年的詩稿他都擱在專門的竹藤箱中收著,直到富察氏入宮,他便把這些轉交給了富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