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廟裡的菩薩,還得「佛爭一炷香」呢。
最根本的利益,是親骨肉都不能相讓的。正如那個皇位,父子不能並存是一樣的道理。
耿氏甭管原來跟年氏有沒有舊仇,年氏的兒子擠壓了他兒子的生存空間,就是新恨。
惱火後又冷笑起來:「我瞧著福晉也不痛快。姐姐還記得福晉恨李四兒那個樣嗎?她最厭惡逾越二字,年側福晉的兒子不僅僅是踩著咱們的兒子,也比當年福晉的大阿哥得四爺的心呢!」
當年弘暉,作為嫡長子,四爺雖早早給起了小名,但也是種痘後才請皇上賜的大名。
宋嘉書把頭上的兜帽緊了緊,加快了腳步:「先回去吧,這樣寒風朔氣的,你心裡帶著火,叫這樣寒風朔氣的一吹,最容易生病。」
一路走一路就想,歷史上年氏的兒子都活不下,是寵愛太盛招了旁人眼的緣故嗎?這裡頭又沒有陰私之事?
但無論如何,她總要把耿氏摁住了。
實在是耿氏跟她的情況太像,這幾年走的又頗近,如今耿氏腦袋一熱做出什麼事兒來,傷了年側福晉的孩子……以四爺的性子,絕不會信宋嘉書毫不知情清清白白。
為君者愛屋及烏的有,但更擅長的是遷怒。他看著一個為兒子犯錯的耿氏,就難免想起另一個有兒子的鈕祜祿氏。
兩人難免要捆在一起涼涼。
況且宋嘉書雖跟年氏接觸不多,就也深深知道年氏絕不是個傻白甜,耿氏別說真動手了,哪怕只露出些嫉妒六阿哥的形容來,讓年氏忌憚了,在四爺跟前哭上一哭,也很夠耿氏喝一壺的。
——
兩人沉默的進了凝心院、
耿氏的臉色本來就粉粉白白的,如今從外頭走了一趟這樣一凍,更是如同上了一層濃胭脂一樣。
宋嘉書一回頭,白寧就瞭然的帶著人都下去了。
再一轉頭,面對著耿氏,宋嘉書罕見的沉下了臉:「弘曆弘晝這兩個孩子尚知,要用心研讀,專習騎射才能讓阿瑪高看一眼,你怎麼倒只盯著旁人的阿哥?難道在你眼裡,旁人都不好了,才能矬子裡面拔將軍顯得咱們孩子好?若是這樣的心思,那真是旁人沒有看不起,倒是你先看不起兩個孩子了。」
耿氏臉更紅了:「可是爺偏心……」
宋嘉書按住她的手:「說句只能咱們兩個聽的誅心話,難道爺從前不偏心嗎?從前偏李側福晉和弘時,如今偏年側福晉和六阿哥,又有什麼分別?說到底還是要孩子自己能立住才好。咱們做額孃的只能不拖他們的後腿!你想想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惱弘時的,還不是李側福晉先動了歪心思,想要窺探前頭的大事,為兒子謀劃才惹惱了爺。」
耿氏咬住唇不出聲了。
宋嘉書把茶杯推給她:「咱們入府這些年,就算看不懂爺的心思,難道還看不懂他的脾氣?一旦失了他的意,再難迴轉的。前車之鑑就在眼前,你還要亂行連累弘晝嗎?」
她緩慢但認真地道:「不但不能做什麼,你連這個意思也不能在外頭露出來。對年側福晉和六阿哥你可以敬而遠之,但不能生怨生恨,一絲也不能露出來。」
四爺是那種,對一個人好的時候,不單單他自己把人捧在手心上,還要求所有人都捧著他喜歡的人。
就像是登基後的雍正爺對怡親王,那真是誰都不許罵我弟,就算罵我也不許罵我弟,都給我好好誇我弟弟!
要是上趕著給他心上的人潑冷水,那真是比直接潑他還要嚴重。
耿氏呆坐了半晌才默默端過茶來低頭喝了,一滴眼淚落在杯子裡:「我就是心裡難受,弘晝好容易才讓爺多看一眼,偏生又有了六阿哥……」
宋嘉書輕嘆:她明白耿氏的心理。
得到又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