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找著這一個地方上臺。剛唱了一天,就說不幹,這是什麼緣故呢?”朱鸞笙道:
“你不看見那個胡金寶,在臺上和我搗亂嗎?”王駝子笑道:“我說為的什麼,就
為的這個。那要什麼緊,拖人下水,先打溼腳,她要和您配戲的話,能不按著規矩,
在臺上胡扯,和您為難嗎?”朱鸞笙道:“怎麼不能?今天我受她的氣,就受夠了。”
王駝子道:“她是個小丑,在說白上面,多說一兩句笑話,隨她說去。就憑她,能
把咱們砸下來嗎?”朱鸞笙道:“我不為這個,我就是不願受人家的閒氣。”王駝
子道:“唉!朱老闆,混飯吃,哪兒免得了這個呀。湊付著能帶得過去,那就行了。
就依著您,今晚上就走,請問您使了人家幾十塊錢呢,能說不還給人家嗎?真還人
家的話,我想也花去好些個了,未必拿得出吧?不還人家,您可以走,我可走不脫
呢。”朱鸞笙一時為了氣不過,所以說出要走的話,現在被王駝子幾句話提醒,竟
是無話可說,默默的坐在一邊。王駝子又道:“您別受氣,您聽我說,什麼地方,
來了一個新人,總免不了人家欺侮的。只要咱們真有能力叫座,一走,戲園子裡就
沒生意。那末,誰也得巴結咱們。胡金寶她若還是和咱們搗亂,咱們真有本事叫她
滾蛋。要出氣,咱們要那樣出氣。咱們因為她搗亂,就退包銀不演,倒好像怕她似
的,那不成了笑話嗎?”王駝子帶冤帶勸,鬧了半天,才把朱鸞笙心事說活動,將
要走的話,暫時丟開。
可是從第二日起,上座就一天差一天。朱鸞笙的戲既然平常,行頭又不漂亮,
實在振作不起來,不過因為她生得很清秀,有一班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觀眾,見她出
臺,還是提高著嗓子,睜著眼睛向臺上叫好,颱風總不算沉悶。不過唱了半個月了,
朱鸞笙總沒見著一個錢。王駝子先是告訴她,您既然是這裡的臺柱,要拿出一點身
分來,別五塊十塊的和戲園子裡要錢,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和您去要。朱鸞笙也
就信了。可是王駝子口裡這樣說,事實上一個錢也沒討來。其初,朱鸞笙總也沒有
催過。後來一日挨一日,竟沒有拿錢的指望,她實在忍耐不住了,便自己找著趙德
三,問他要用五十塊錢。趙德三說:“朱老闆,您到長辛店來,也不過十七八天,
用了六七十塊啦。”朱鸞笙道:“這是哪來的話?六七十塊,六七十個銅子,我也
沒拿著。”趙德三道:“不能呀,那些錢,都是由我親手交給王駝子的,決沒有錯。
難道他一個錢也沒給你嗎?我這裡有賬的,不信我查給你看。”說著趙德三便捧出
賬簿子來,一筆一筆查給朱鸞笙看,果然不錯,已經支用六七十元,朱鸞笙這一氣
非同小可,馬上走回客店來,質問王駝子,是什麼理由,吞沒這些款子。王駝子見
她走進門來,腳步走得很快,臉皮兒繃得鐵緊,顏色是黃黃的,眼皮下垂。先是不
說什麼,坐在王駝子對面,目光直射在地下。停了一會兒,然後才問王駝子道:
“請你問一問趙先生,他到底是給錢不給錢?若是不給錢的話,就說明了不給錢,
我有我的打算。”王駝子知道她來意不善,說道:“他怎樣能說不給錢呢?不過日
子有點兒移動罷了。而且前幾天我因為場面上他們要錢花,在趙先生那裡也支動了
二三十元錢。”朱鸞笙道:“二三十塊錢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