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一柄凡兵嘛,竟然還搞出排比、對仗來了……“似此凡物,佩之何用?”
裴玄仁說當然有用啦,一則你穿一身郎服行走在外,不帶武器傍身,實在說不過去,二則再如何凡兵,也是開了刃的,方便你下山以後再想去打兔子……
張祿無奈之下,只得暫且放下長劍,再去研究那三張符籙。要說這符籙瞧著更加寒酸,竟然不是用的黃裱紙——東漢蔡倫始發明用紙(起碼說經過他改良,才出現了真正實用性的紙張),直到此時也還沒能夠真正普及,這山上確實不大容易找到好紙——而是削的三寸來長、不到兩寸寬的桑樹皮,而且用來畫那些“鬼畫符”的也並非硃砂,竟然象是……黃泥?
這玩意兒真的有用嗎?
裴玄仁一口咬定,這是他花費無窮心力,幾乎透支精血,才製出來凡間最強符籙,肯定能用——“其一為隱身符,非止藏汝形也,且閉聲息、氣味,即獵犬亦不能察;其二為宵遁符,可瞬間轉移百丈,以脫大難——然唯陰影無光處可用,切記;其三為蘇息符,但有一口氣息尚存,諸傷疾皆可瘳也——嗯,你可以當它大血瓶。”
張祿心說我雜七雜八的真是教你太多了……卻也方便溝通。只是——“怎麼就三張,未免太少了一點兒吧?怎麼著也給我寫個一千張出來啊。”
裴玄仁雙眉一軒:“潑猴,當飯吃哪?沒有,沒有!”
於是張祿無奈之下,就只好揣著這三張粗陋的符籙下了山。他好歹也已經在中鼎上修行了整整三年啦,雖然尚未學過什麼道法……更準確點兒來說,是沒學過任何“神通”,但每日煉氣養神,只覺四肢輕健,百病不生,腳力也比過去強了很多,順著斜坡和山道一路狂奔,短短一個多時辰便來到了山腳之下。
略停腳步,喘一口長氣,放眼望去,但見四周一片蒼茫——已是仲秋,無邊衰草,直連天際。
中鼎絕高,雖然真實海拔高度也就那麼回事兒,終究位於中州低平之處,在普通人眼中看來,也跟華山、泰嶽沒有什麼差別了——其實就張祿所知,泰山也並不怎麼高,所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只不過周邊全是矮個兒,這才鶴立雞群罷了。中鼎之上,雲霧繚繞,仰頭望天,確實能夠產生一種“手可摘星辰”的錯覺;但也正因為霧氣的遮蔽,在水平面上視線難以及遠,所見唯有高天,難免“井蛙”之嘆。
可等下了山就不一樣了,原本應該是阡陌縱橫,如今大概是遭了戰亂,只見離離衰草,視野大為開闊。受其影響,張祿的心情也瞬間變得豪邁起來,精神為之一暢。
但這只是一個方面的感受,或許因為在山上“宅”的日子太久了,甫臨紅塵俗世,多少有點兒手足無措。張祿抬手一拍胸脯,為自己鼓氣:你現在不是普通人啦,你一隻腳已經邁入仙道,即便算不上天仙、地仙,那起碼也是“世外高人”了,有什麼可怕的?若是遭逢危難,大不了自己先“宵遁”,然後“蘇息”,最後“隱身”逃走……
不過就理論上而言,應該還到不了那一步。他已經想好了,自己這便前往老家密縣,先見見家人、親眷,打聽一下相關張貂的情況,然後隱身潛入,把長劍往張貂脖子上一架,便可開口審問。至於據說那張貂會妖術,他也預先有了準備,向裴玄仁請教過啦,相信就對方那種小角色,暫時封其妖法,應該並不為難。
當下觀察將墜之紅日,確定方向,一路即奔東北方向而去。景室山屬於伏牛山脈,位於弘農郡的南部,距離雒陽大概是三百里。這條道兒平常不怎麼好走,因為於路關卡眾多——比方說什麼陸渾關啊、伊闕關啊、大谷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