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翻湧著複雜難言的情緒。
“從那以後,我不敢再讓她獨自帶你,就算是出去幹農活,也要把你背在身上。”
“我知道我們一家都對不起她,你爸和你爺爺去的不體面,也算是遭了報應。現在該是輪到我了,儘管每年都去拜神,這副身子還是大病小病不斷,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該撒手去了。”
“我心裡頭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有你了,”吳蘭芳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難免有些疲憊,她懊悔地微眯著闔上滿是皺紋的眼睛,“圳白,你是無辜的。我們上一代人犯下的錯誤,不該讓你來揹負。”
“千萬不要因為奶奶,放棄了自己的大好前程,畢竟老太婆我這個不爭氣的,已經拖累了你好些年了。”
她那雙蒼老皸皮的手,習慣性想要搭上樑圳白的膝蓋。
但這次,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了,吳蘭芳的手落了個空。
她彷彿一個被父母忽然甩開手的小孩,明顯有些不知所措。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幽幽地嘆了聲氣:“你再怎麼恨我都是應該的。再怎麼說,我也是迫害過你媽媽的罪人。”
她佝僂的身子在竹椅上傷心地翻了個身,怕梁圳白見到她厭煩,於是主動將臉背了過去。
那道蒼老年邁的聲音還在不停絮叨著:“你之前說,你媽的名字原本叫什麼來著?我記性不好,記不清了。”
“……潭秋。”
“真美的名字……”吳蘭芳真心實意地誇讚著,嗓音卻漸漸低了下去,她大病初癒後總是精力不濟,一天要睡上好幾個小時,晚上也困得很早。
梁圳白洶湧的心緒已經平復得七七八八,終究還是不忍心去恨一個被病痛折磨得臉色蠟黃瘦弱的老人。
更別說,這個老人還曾經省吃儉用、不辭辛勞地攢錢供他長大。
他無奈嘆了口氣,妥協般垂下眼撈起邊上的一件厚厚的毛毯,起身彎腰,想要替吳蘭芳蓋上。
剛湊近,就聽見她像是說著夢話般,含混不清地嘆息。
“真好啊……還能夠找回名字……”
“不像我,這麼多年早就已經記不清了……”
……
十幾天的時間一眨眼而過,很快就到了上譽開學的日子。
知霧相比於回去之前,整個人又瘦了一圈,顯得周身的氣質更羸弱了。
周箏見到她的第一眼,詫異地挑了挑眉,問:“你和我說實話,你家裡是不是不給你飯吃?”
知霧笑著搖了搖頭:“只是最近胃口不好而已。”
等到周箏走了之後,她臉上的那抹浮在表面的笑意就徹底散了,用手撐著額緩緩閉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壓力太大,她先前好不容易克服好轉的恐懼症又爭先恐後地糾纏了上來,即使是走在路上,也會有些恐慌別人會忽然掏出手機衝著她拍攝。
她總覺得周圍潛藏著一個看不見的攝像頭,在無時無刻地盯著她。
知霧輕輕睜開眼,不論怎麼樣,都不能夠動搖她想要見到梁圳白的心。
她將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