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髒兮兮的家居拖鞋。
而陳家洛的身後,外面的過道上,雖然不是人來人往,可也總有那麼幾個人止不住的往這邊兒瞄。
舒心心裡咯噔一下,猛然想起上次的醫院丟臉一幕。她突然覺得,以後自己還是永遠不要來這個醫院好了,於是有些尷尬的轉頭,跟女護士對望了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年輕女護士誤解了意思,剛剛還像個鄰家小女孩的小護士竟然猛然抬首挺胸,一手拎著一隻輸液瓶,嘩的一下抬手插腰,瞪著陳家洛就噼裡啪啦的罵了起來:&ldo;你誰啊?不知道這裡是醫院嗎?這麼橫衝直撞的,有沒有點公德心啊?要是撞到哪個病人你賠得起嗎?要是我剛才不是在拔針是扎針怎麼辦?真是的!&rdo;
大概是看陳家洛木愣愣的任她罵,女護士終於不好意思了,於是嘟囔兩句,詢問的看了舒心兩眼,見舒心點了頭,這才撞開擋路的陳家洛,拎著輸液瓶走了。
舒心看了陳家洛一會兒,輕輕的拉好身上蓋著的薄毯,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塑膠凳子:&ldo;坐吧。&rdo;
陳家洛這才手足無措的走過來,慢慢坐下。
陳家洛低著頭,無意識的抿著嘴角,手指抓著塑膠凳子邊沿,舒心一眼便知道,他很緊張。
空氣裡的靜謐傳遞著男人的情緒,舒心忽然也緊張起來,掩飾的伸手去拿一旁的杯子,陳家洛已經眼疾手快的遞了過來,兩人的手指碰了一下,一個冰涼,一個溫熱。
舒心唰的一下縮回,幾乎是立刻就伸手摸向了枕頭邊,手指被一個硬邦邦的抽杆夾輕輕的戳了一下,心才慢慢的安定了下來。
像是承受不住舒心的目光一般,陳家洛猛然站了起來,舒心唰的向後一縮,陳家洛卻已經傾身將她按在他的懷裡。
舒心有些愕然,剛剛想要掙扎,就有大滴大滴滾燙的淚水滴進她的脖子裡,熨燙了她的面板。
不知道是那淚水太燙,還是懷抱已經陌生,舒心縮了一下脖子。
&ldo;對不起舒舒,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do;
陳家洛按著舒心的腦袋,不讓她抬起頭來,舒心看不到陳家洛的臉,可是,眼淚是騙不了人的。
他愛她呵……
他們一起走過了七年的時間,兩千多個日日夜夜,陳家洛就像所有山裡走出來的男人一樣,有山一樣壓不彎的脊樑,百折不撓。再困難的時候,這個男人都只是摟著她,靜靜的坐上許久,然後輕聲道:&ldo;會好的,一定都會好的。&rdo;
他總是一遍一遍的念出來,聲音一次比一次堅強。
她曾以為,陳家洛像竹,可以長得很高很高,也可以低到泥土裡去。如果不是這樣,陳家洛一個毫無背景的外來戶也沒有辦法在這個城市中紮下根來。
可是,如今,她才明白,只有剛剛拔出來的細竹才能壓彎下去、壓彎下去,一直到沾到泥土的氣息,而那些早已拔高的成年竹子,要是壓得太低,還是會破、會折的。
很多人都說同甘苦共患難,實際上不對,應該是苦盡甘來。
只有一步一步向上面走,才能有足夠的動力讓人一直一直攜手扶持,讓人一直一直盼著那最後的甜頭。由苦入甘易,真要甘苦之後再去患一次難,卻少有人辦得到了。
望梅止渴,雖然梅子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可是,總能滋潤乾澀的喉嚨。
只要一步一步比現在好就行了。
如果……僅僅是如果……
舒心曾想,如果陳家洛還是那個羞澀的農村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