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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子不自覺的緊繃起來,盯著門縫透進來的光影,耳朵拼命地捕捉著空氣中傳來的每一絲聲音。
起初我只是對他們的談話,而感到好奇和疑惑。
可隨著梵迦也和扶硯聊天的內容一點點推進,那一絲疑惑瞬間被震驚所取代。
是梵迦也讓我瘸了這麼多年?
我腦海中閃過蛇仙廟的景象…
廟裡供奉的畫像上的男子…是他?
我眼睛越睜越大,嘴巴也不自覺的微微張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雖然我知道一些關於他的身份,但卻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去祭拜的…竟然是他!
也從未有一刻,往一起聯想過。
而且不染受傷也是他做的,他到底為什麼傷害不染?
和我有關?!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緊接著,憤怒如同潮水一般迅速湧上臉頰,雙頰漲的發熱。
我緊緊的咬著下唇,任憑牙齒嵌入唇肉之中。
雙手不自覺的攥成拳頭,指關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胸脯劇烈地起伏著,呼吸不由自主的變得急促而沉重,身體微微顫抖,彷彿不壓抑著自己,下一秒就會衝出去狠狠地質問一番。
然而,最後我還是強忍著衝動。
只是那憤怒的氣息已經在這狹小的空間裡瀰漫開來,久久不散。
‘為什麼?’
我在心裡問了千千萬萬次。
我認為我的人生,所有的災難都是從那一天開始。
那次我走了胎,幾乎差點沒死掉。
醒來之後變成了瘸子,雖然我已經適應這樣殘缺的身體,但我永遠都忘不了這麼多年,它給我帶來的自卑與傷害。
因為命運,迫使我要與我媽分離,一個人獨自來到青龍山。
那些過往的種種,都是我在那個年紀所不能接受的。
我也忘不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我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些年他對我的那些好…原來都是一場精心的策劃?
他送了我柺杖,我感激不已,可現在卻告訴我,他竟是那個兇手?
穆鶯說:這世界真真假假。
可到底什麼是真?
什麼又是假?
他為什麼會選擇我,或是…利用我?
這些年我們之間的情誼,又可曾有過一絲真心?
聽到外面沒了聲音,我快步走回床上,不想被他發現我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我努力裝成一癱醉了的爛泥,極力的壓制自己內心的驚濤駭浪。
聽到開門聲,我身子不受控制的緊繃。
我踢開被子翻了個身,試圖掩飾自己不規律的呼吸。
屋內很安靜,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人在慢慢靠近我。
他將被子重新蓋在我身上,隨後身旁的位置凹陷下去,一隻手臂順其自然的攬上我的腰間。
我身子不自覺的一頓。
“醒了?”
頭頂上方傳來他暗啞的聲音。
我心知自己瞞不過去,迷迷糊糊的‘恩’了聲,緊接著問道:“幾點了?”
“還早,再睡會。”
他輕輕拍了下我的腰,試圖讓我安穩。
“恩。”
可在黑暗中,我的眼神滾燙髮熱,彼此各懷心事的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
翌日。
霽月終於養好了身體,來我的院子聊天,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玄武城一連下了十多天的雪,如梵迦也所說,今年的雪真的很大,幾乎成了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