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色州。媽媽說那裡不再有我的生活。她說,‘去找你在芝加哥的姑媽吧,找個男人,找份工作,不要回來。’而我就再沒回去。我在芝加哥生了六個孩子,從沒回頭。”
她說話的時候,我就坐在那裡吃東西,努力跟上她所講的故事,也努力吃著她不斷堆到我盤子上的食物。
“我們住在一個社群裡,你明白嗎?不是計劃區——我恨那個詞。我們住在一個社群裡。我們不時需要幫助,但是誰不需要?每一個在這棟樓裡的人都儘量幫忙。我們分享食物,就像我對你做的一樣。我兒子說你正在寫他的生平——那你可能想要寫一下這個社群,以及我們如何互助。而當我去你家的時候,你也要跟我共享。要是我餓了,你就要為我做飯。但是當你在這裡,你就是在我的家和我的社群,我們就會照顧你。”
在她說話的時候,我感到不安。她的熱情和她對社群的看法當然挑戰了我對於羅伯特?泰勒的理解。梅女士跟我說話,就好像是在教導一個兒童生活,而不是給那些科學問題一個學術性的回答。事實上,我與這個家庭共度的時光越來越不像是在做研究。人們對我一無所知,卻仍然把我帶進他們的世界,毫無保留地與我交談,並且給我他們原本可能是留給自己孩子的食物。
在芝大,沒有人教我怎麼去感受與我的研究物件之間如此強烈的情感關聯。在我所讀到的民族誌研究中,也沒有提供太多的有關研究者在田野工作中建立的關係以及如何處理的指導。這些著作會討論詢問一個問題的正確方法,或者是在訪談中做出回應的方法,但是很少討論過如何與人打交道。後來我遇到了人類學家讓?科馬羅夫(Jean aroff),他教給了我親自與資料來源接觸的好處與危險——但是那還是數年之後的事。
而且我也對梅女士所描述的“社群”極為陌生。在我所成長的郊區,我想我叫不出幾個鄰居的名字,而且我們也從不互相借東西,也不會計劃共同的活動。我突然想像著梅女士在某天前來我的公寓拜訪,並且吃著清煮的義大利麵和蒸蔬菜,這是我可以為她烹飪的惟一的拿手菜。
我們一直在聊。我得知梅女士是南部一戶小佃農的女兒,曾經做了二十多年的保姆和家政服務,並且在她的丈夫,也即的父親死於心臟病之後,被迫搬進了公共住宅區。的父親曾是一個安靜的、好脾氣的男人,供職於市裡的交通部。她說,搬進羅伯特?泰勒是她為了保持這個家庭的完整所做的最後努力。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 聯邦街的最初時光(9)
終於走進了公寓。他看了我一眼,笑了:“這就是你到這裡來做的全部?”他說,“我開始覺得你來這裡的惟一目的就是吃!”
他媽媽告訴他閉嘴,讓他再去拿些甜土豆餅給我。
“拜託,教授先生,把你的東西吃掉,”說,“我需要巡檢這棟樓。”
現在,已經在三棟樓裡牢牢建立了他的統治,一棟在州街,兩棟在聯邦街。他喜歡每週至少去各棟樓裡巡視一次。“你有芝加哥住宅局,有房東,但是我們還要確保人們聽話,”我們在步行的時候,他解釋說,“我們不能讓黑鬼們的無端行徑把這個地方變得瘋狂。因為這會招來警察,而消費者也不會再來,那我們就無錢可賺了。就是這麼簡單。”
我們進入了他的一棟樓,聯邦街2315號,他點了幾個他的馬仔,讓他們跟著我們。八月的炎熱讓大廳裡的混凝土牆滲出了水珠;它們摸上去涼爽,但是溼漉漉的,跟這兒的人差不多。
“我總是從樓梯間開始。”說。每棟樓有三個樓梯間,兩邊各一個,中間的電梯旁一個。“而且我通常會帶上我的人,以防萬一。”他眨眨眼,好像我應該知道“以防萬一”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我保持安靜。這些馬仔都是高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