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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璟眼眸抬了抬,深黑的瞳仁對上雲遲的視線,抿唇不語。

沉默對視片刻,雲遲忽然輕笑一聲,半是玩味半是正經道:「別告訴我,你傅君越也有為紅顏折腰的一天。」

說他勵精圖治,雲遲認同,說他沉湎美色,雲遲是第一個不信。

一己紅顏,倒是不假,齊璟俊眸斂了斂:「還記得三年前,我請徐老還朝輔佐嗎?」

他猝不及防言及此處,雲遲短暫一怔,隨即含笑回憶:「當然,那時你非要親自出宮去請,為了不讓太后起疑,我可是足足替你在床上裝了半個月的病!」

他們體型相似,當時雲遲披著齊璟的衣裳,側躺在床榻躲過了無數次太后的探視,便連常侍嬤嬤也沒認出來,此事一經發現便會掉腦袋,他是當真在為他賣命了。

這話頗有秋後算帳的意思,齊璟無聲彎了下唇角。

指尖輕點在冰涼的玉瓷盞邊,他眸光漸漸深隱:「東渝塢巷,我見過她。」

短短几字,雲遲生生愣了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忽而心念一閃,他倏地揚睫,一瞬不瞬盯著他的眸子,像是要將答案從他眼裡看個明白。

隔了會兒,書房沉浸在幽靜之中,而齊璟只是淡淡沉吟:「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漪心湖,烏篷舟,蜜糖水鋪笑談風雲,煙花雨巷漫步春風,那個琉璃月下笑若芳菲的少女,清醒地凝注在他眼底,見之難忘。

一句相逢夢中,將情緒盡藏其中。

聽出此間深意,雲遲剎那坐直了身子,眸中詫異,後又慢慢靜了下來,語氣略有感慨:「她未曾與我說過。」

他們都未曾說過。

想起那日雲姒突然跑來的情景,也是在此處,雲遲有所頓悟:「她不知道是你。」

齊璟唇邊掠過一絲極低的嘆息:「先別讓她知道。」

這個世上到處機鋒暗藏,明槍暗箭之下,有些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何況世事無常,他所做的事,所謀劃的路,不是傾盡一切,便是終其一生……

雲遲眉目瞭然,隨後神情微肅:「你昨日那般,今早的朝會赫連岐一定藉此做文章了吧?」

他昨日將雲姒徑直帶回了自己的寢宮,便是暗地和侯府結了個樑子,赫連岐早朝便出言規勸君臣和睦,為一女子擾了清明之政太過不該,他言論一通,面上是善意諫言,實際是將離間端了個徹底。

眸色深冷,是對對手不堪一擊的輕蔑,齊璟似乎並沒將赫連岐當回事,聲線淡漠:「無妨,他那些三言兩語反而稱了朕的心,」他的神情探不見底,微頓一瞬話鋒轉道:「只不過姒兒在我這兒,你們明面上須得避諱。」

雲姒既已在御乾宮,為避人口舌,雲遲自然知道他們要見上一面極不容易,但只要她無恙,他就放心了。

「……嗯,」雲遲沉默片刻,抬眸看住齊璟:「有些東西,替我帶給她吧。」

旭日的光澤落在紅磚綠瓦上熠熠生輝,一簇明亮透過窗格,隱約映著女子沉魅的睡顏。

已近午時,御乾宮偏殿仍舊靜暗,無人來打攪,仿若遠離了塵世喧囂。雖入冬了,但殿內的安神香和暖爐冉冉不絕,絲毫不寒冷。

極為疲倦地深眠一整夜,雲姒悠悠醒來後,迷朦的秀眸微眯,凝著光線,她恍然似夢,在床上躺了良久,才將抽離的意識收回了些。

那突然的變故,她早有預知,重來一次,情緒倒是沒那麼難控制了,只是心中的怨恨尤為強烈。

念及昨夜的事,她剪水雙瞳輕輕一漾,昨夜那人的一目一語,指尖輕觸,還有他懷抱的溫度,都讓她慌得心跳錯亂,可最後那人卻是什麼都沒做。

自己那點小心思他如何看不出來,想了想,雲姒忽覺荒唐,但她……執意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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