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裝的皇城禁軍不知何時已賭死了甬道,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很快,禁軍佇列自動分退兩旁,女人一身華服精繡著金紅丹花,裙尾逶迤及地,施施然而來,她年過不惑,體態豐腴飽滿,猶存風韻。
齊國雍容華貴的皇太后。
她威嚴的聲色如銳刃,在這深重的夜裡,令人心悸。
「永安侯府棄女雲姒,禍亂朝綱,咒害先皇,實乃妖狐轉世,本宮念她年少禁足牢獄反思,不曾想她竟敢畏罪潛逃。克我大齊者必除之!陛下為妖女所惑,不捨下狠手,那便由哀家來做這惡人!」
「來人!將其拿下,不論生死!如有違抗者,一律處決!」
棄女,妖狐,畏罪潛逃……
雲姒嘲弄一笑,經過這一遭,她倒是看清了不少事。
太后如此大費周章,借太上皇崩逝斥她禍國妖女,囚禁暗牢到今日,不過是處心積慮,尋個理所應當的藉口殺她罷了。
她死了,侯府便能名正言順由二姑娘嫁入皇家,她二姐雖是庶出,卻是太后的外甥女,無論如何都當得起先帝的賜婚。
為了權勢,陰狠自私。
無怨仇的太后是這樣,她親生父親乃至整個侯府亦如是。
她似乎,只是這個迢迢江山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
風昭言放下背上的女子,將她護在身後,拔劍的那一瞬間眸底殺意浮現,長劍橫亙於前,劍鋒上的血跡未乾,煞氣赫目。
他一字一句如盟誓,微肅低道:「四姑娘,昭言此生不悔。」
失去攙扶,雲姒清瘦的身子幾乎站不穩,她眼睜睜看著風昭言沖向禁軍,以一敵眾拼死纏鬥。
「昭言!」
他護在她身前,不知被砍了多少刀,中了多少箭,直至最後一刻,他渾身衣衫因噴流的鮮血濕透,終於雙膝跪地,沒了動靜。
雲姒呼吸一窒,眼底猩紅。
娘親走了,昭言也不在了,這個世上,她再無人可倚靠了罷……
體內灼燒生疼,混著悲痛再度席捲而來,冷汗迅速濡濕了雲姒的鬢髮,她幾欲窒息,驀地咳出了口血。
今晚的湯藥果真有問題……
究竟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雲姒滿目的冷意瞬間凝結,美艷的眸中儘是嘲諷。
眼前是虎視眈眈的太后和將生路圍得水洩不通的禁軍。
雲姒顫抖著站起來,抬手抹去唇邊血跡,沿著下頜線被拉長的血跡,在冰冷的月光映照下顯得如此可怖,如瀑墨發凌亂散落,夜風中肆意飛揚。
她逆光而立,浸染在月色裡,眼尾處冰蓮流光。
而那臉上的印記,第一次為外人所見,眾人皆愕然,詫異須臾後又唏噓不已,那朵妖異的冰蓮,襯得她別樣詭艷的美,仿若當真是傾世妖女再現。
太后眯眸下令:「殺!」
「朕看誰敢!」
箭已在弦上蓄勢待發,突然一個凌厲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凜冽如寒玉,冷得透心噬人。
只一聲,所有人立刻落下手中兵器,紛紛向那人折腰伏跪,皆不敢再妄動半分。
「參見陛下!」
太后傲視的神情掠過一瞬驚詫,很快又無聲掩去,緩和了心緒後道:「陛下怎麼過來了?」
齊璟眉宇間的疏離顯而易見,俊眸掃過,眸心冷光一現:「如此深夜調遣禁軍大動干戈,怎麼,母后這是要取代兒臣,垂簾聽政?」
這字字句句都叫在場眾人聽得心頭髮顫。
太后一震,後宮干政的罪名自是擔待不起。
她暗自深吸了口氣,斂了斂神,畢竟現如今齊璟才是這大齊的主人,「陛下言重了,不過是今夜有刺客劫獄,哀家恰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