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解?誤解什麼?
誤解了她的身份,還是誤解了她所言是真心?
雲遲默了聲,夜色掩了,瀟瀟星月, 也不免染上一絲空寂。
少頃,喻輕嫵幽幽一笑,輕聲道:「原來雲將軍邀約賞談是假, 興師問罪才是真呀。」
「不敢, 」雲遲沒有去看她,自顧斟酒,「只是想請公主莫要怪罪。」
他落下酒壺, 慢聲接道:「離四月初七也不過十來日了,公主若是不著急, 不妨待姒兒完婚再歸國。」
喻輕嫵靜默, 前一杯的香醇還在唇舌間回味,眼下她杯中酒再滿,倒映著光影千迴百轉。
她慢慢託了酒盞, 語色略顯深長:「雲遲。」
她從來喚他雲將軍,含笑的每一聲都蘊藏著難分難辨的心思,像方才那般正肅直呼他的名字,還是頭一回。
雲遲愣了一愣,終於抬起眸,但見面前那人眼簾淡斂,「當初說心儀將軍,是我冒昧了。」
聞言,雲遲面上倒是無過多波瀾,只是微微抿唇,噤聲聽她繼續。
喻輕嫵掠過淺淺的笑:「但久仰雲將軍大名卻也並非玩笑話。」
帶了三分仰慕之情是真,最初只是為了探查雲姒身份也是真。
雲遲舉杯,不動聲色飲盡:「當初是臣僭越了。」
或許是感到這樣的氣氛有些微妙的沉抑,喻輕嫵輕鬆一笑,好整以暇道:「雲遲,你何時開始,對我說話這般小心翼翼了?」
雲遲捏盞的手一緊,這個問題,不得而知,似乎一切改變都是在不知不覺中。
「按輩分,你是姒兒的哥哥,我是她的姐姐,我們之間,應該不用如此見外。」
喻輕嫵笑言著,大方舉起酒盞,敬他一杯。
雲遲目光落在她遞來的手上,靜思了須臾,緩緩同她一碰,而後見她一口飲盡,略一挑唇,回答他先前的問題:「姒兒的婚事你定然能把握,沒什麼可擔心的,明日巳時我便啟程,今夜就算是道別了。」
沉默良久,雲遲沒作挽留,也沒說多餘的話,只淡淡道了兩字。
「送你。」
今夜,在這蒼山之巔,星光月影很美,如泉醇酒也很美,但有些未言明的情緒在兩人之間逐漸消沉黯然。
翌日,四方館。
巳時未到,一支墨玄騎精兵早早便在玉笙苑外候命了。
馬車華貴寬敞,停在精兵佇列之間,為首的一匹雪色駿馬上,雲遲一身銀白戰鎧,驕陽下,他一如既往英姿奪目,但俊漠的臉上有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或許是他一貫都嚴辭厲色,此刻凜眸沉默,也無人覺得不對。
一應物品皆置備妥當,巳時,喻輕嫵準時走出了玉笙苑。
為了方便趕路,她今日穿了身便裝,一雙黑紅戰靴,鴉色長髮束起,暗紅輕袍如同那日在校場初現,襯得她身姿高挑婀娜。
遙遙見她在侍女的陪同下走來,雲遲微斂神色,身子一動,下了馬。
走至跟前,喻輕嫵彎唇:「雲將軍軍中事務繁忙,怎好勞煩親自相送。」
雲遲依舊一絲不苟的模樣,頓了頓,頷首道:「公主是我朝貴客,徐大人有吩咐,自然不能怠慢。」
輕一挑眉,根本就是他主動要來送,還非要扯上徐丞相,喻輕嫵看破,卻也不說破。
她笑了笑,紅影一旋,慵然走向馬車:「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縱使是最矯健的馬,最上等的馬車,從四方館到齊涼邊界,晝夜不休也得趕上六日。
其實最快的是走陸路到漳河後,轉而走水路,再途徑東沂山脈,不日便可抵達邊界。
雲遲駕馬在前,喻輕嫵的馬車在後,車馬佇列一路出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