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嘆了口氣,她本身就是做法醫為破案提供證據的,自然知道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沒有絲毫痕跡,只有隱秘不隱秘之分。歌藍做的夠隱秘,但架不住冉氏要求官府嚴查,但倘若劉品讓即便查到真相,也出於冉顏的面子,給另尋個兇手,想瞞就容易的多了。
“你倒是有識人之能。”冉顏垂眸道,“起來吧。”
劉品讓看上去像是兩袖清風,維護百姓的父母官,但其實並非是個非剛正不阿之人。
歌藍卻並未起身,“我原本並未打算動手,可那段時間正巧我聽聞劉刺史的調任書下來了,是京官,娘子婚配的人是蕭侍郎,將來難免還要打交道,當初娘子也送了劉刺史不少好處,冉氏和娘子之間,奴婢便賭他一定會偏幫娘子。”
“我不曾怪你。我承諾過會給你助力,於我來說,除了毒藥和身份也沒有別的能幫助到你,所以只要你不把我的安危搭進去,其他隨便你。”冉顏在靠窗的席上跪坐下來,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我最近也覺著,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歌藍愣了一下,才站起身來,輕聲道,“娘子說的是。”
所以歌藍趁著高氏小產體弱期間,秘密投了一次毒,雖不至死,但損傷也不小。
“在說什麼呢?”蕭頌大步走了進來。
歌藍和晚綠齊齊欠身施禮,“郎君。”
蕭頌淡淡嗯了一聲,走到冉顏對面席上跪坐下來,“劉舍人過幾日許是要來拜訪冉府。”
“劉舍人?”冉顏頓了下才反應過來,“劉刺史?”
“嗯。”蕭頌側過頭對歌藍和晚綠道,“你們先出去吧。”
晚綠正在重逢的欣喜之中,出去正合她意,遂歡歡喜喜的施禮,與歌藍一同走出房門,順手把門帶上。
“江南一代從去年開始便陸續有官員或暴斃或病死,你是否還記得當初驗.過的一具屍體,蘇州的楊判司。”蕭頌沉聲問道。
冉顏當然記得,當時劉品讓神神秘秘的讓她驗屍,並且寧願解剖也要查明其死因。她頭道,“楊判司死前被人襲擊過下體,導致瞬間失去反抗能力,隨即被人用一根三寸銀針從頭頂刺入腦中。”
冉顏倒了杯水給他,接著問道,“難道楊判司的死……”
蕭頌接過水,“你也許不瞭解楊判司的出身,他是貞觀十年的進士,但出身貧寒,再朝中亦無任何關係可言,有才華卻又不是驚才絕豔的寒門士子,通常情況下只能得到一個偏僻之處的外放官職,不過他很聰明,在科舉之前並未像一般士子那樣,把行卷遞給名家大儒,而是給了魏王府上。”
唐朝的科舉制度並沒有像宋代那樣完善,也不實行糊名制度,並且考生的名聲也會影響到考試的最終排名,所以準備參加科舉的考試便會隨身攜帶兩份自認為比較滿意的文章,投給禮部的叫做公卷,而準備求名家大儒點評的叫做行卷。
“也就是說,楊判司是靠著李泰的關係才被外放的蘇州任官?”冉顏隱隱明白,為什麼劉品讓那麼在乎楊判司的死因。在官場上可以裝糊塗,卻不能真的糊塗,那些該知道的內幕,必須私下裡一點不落的知道。
蕭頌點頭道,“正是,可以說,楊判司從一開始就站在了李泰那條船上,我近來才想到為他死亡的真正原因。”
冉顏向他投去疑問的目光,蕭頌見她感興趣,才道,“這些外放的人,一定會擔憂自己被當做棋子犧牲掉,因此他們可能會留有關於李泰心懷不軌的證據,而李泰在沒有利用完楊判司之前,是不會輕易殺掉他的,極有可能是吳王恪為了扳倒他,故而派人去尋那證據。”
“這麼想也有極道理。”冉顏端起茶壺幫他添了點水,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畫面。
蘇州的那個雨天,行步翩翩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