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也最兇,所以沒有人敢於違抗,況且小陶是九月子領來的。
小陶從口袋裡掏出一片桃酥,咕吱咕吱地嚼起來。九月子向他伸出一隻手,說:“把給我吃吃!”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小陶(7)
與此同時,其他的孩子也都向小陶伸出一隻手,說:“把給我吃吃!”
十幾只小手同時伸向小陶。他停止了咀嚼,不知道該把桃酥放在哪隻手上。
這時,身後傳來一片呼哧呼哧的聲音,那是孩子們放的豬。因為小陶的出現,它們被忽略了很久。這時呼哧呼哧地叫著,孩子們聽而不聞,只有從未聽過豬叫的小陶才有所察覺。
他看見那些大大小小的豬,在地裡到處亂跑。有垂著一排*身軀龐大的母豬(那些*幾乎要擦著地面了),也有圍繞著母豬跟在後面奔跑的小豬。無論母豬還是小豬或是半大的公豬,都是黑色的。它們用嘴拱著土塊,尋找著地裡殘留的沒有被挖出的山芋。這塊地已經不知道被它們拱過多少遍了,起伏不平,到處都是土疙瘩,看不見一棵青草,甚至草根。整塊地裡灰褐一片,由於豬群的跑動,騰起了陣陣煙塵。
若在平時,豬要是拱到一塊山芋,放豬的孩子立刻就能發現。如果來得及,他們就把豬趕跑,從土裡撿起山芋在衣服上擦擦便大嚼起來。為和人爭食,那些豬沒少捱打。可今天,孩子們的注意力不在豬身上。他們圍著小陶,伸出一隻只小黑手,眼巴巴地看著他。甚至豬們也停止了奔跑,在孩子們的身後圍成一圈,儘量抬起它們的脖子,肥厚的鼻子一嗅一嗅的。難道它們也想吃桃酥嗎?也許是桃酥的奇香讓它們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豬了。
小陶盡數掏出口袋裡的桃酥,遞給放豬的孩子。他身上其它的零食,也都被掏了出來,分給他們。
這以後每次小陶出門,都要在衣服口袋裡裝滿零食,這樣才有資格站在放豬的孩子們中間,和他們一起玩。
十幾天下來,老陶家從南京帶來的點心、糖果、餅乾之類已所剩無幾。小陶尋覓了半天,才從一隻搪瓷罐裡找出了一袋做八寶飯的紅綠絲。他將沾有白糖的紅綠絲帶上,在放豬的孩子中又引起了一陣驚奇。“把給我吃吃!把給我吃吃!”他們說,嘴角上還粘著紅綠絲。
到後來,那“把給我吃吃”的呼喊已很機械,只要一見到小陶他們就這麼說,這與小陶是否已經把給他們吃吃了無關。只是在把食物(紅綠絲之類)遞進口中的一瞬間,他們會停止說這句話,甚至還沒等完全嚥下肚他們又開始說了。
小陶最先學會的一句三餘話就是:把給我吃吃!
7
小陶在三餘結識的第一個朋友是九月子。他十五六歲的年紀,已經不能算是孩子了。因為家裡窮,又生著瘌痢頭,至今沒有說媳婦(定親),村上的人為此有些小瞧他。
九月子雖然不像一個孩子,但也沒有資格和男子漢一塊兒幹活,掙十分工。他總是混在姑娘媳婦們中間,和她們一道下地勞動。但他畢竟已經懂事,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餘隊長無奈之下,讓他離開了婦女隊,一個人單幹,給隊上乾點雜活,但記的還是婦女的六分工。因此九月子有很多的閒暇時間,走東串西,不僅給隊上幹活,也不時地為各家幫點小忙。除了他媽,村上的所有大人都能支使他。
老陶家剛來時,九月子理所當然地前來幫忙。他幫老陶家拆傢俱、抬衣櫥、擔來塞牆縫的稻草、下河拎水等等,同時領著小陶四處瞎逛,忙得不亦樂乎。他和老陶家的特殊關係就是這時建立起來的。自然,九月子也得到不少好處,除桃酥、紅綠絲外,老陶家人還經常給他一些穿過的舊衣服。陶文江時不時地會塞給他兩三塊錢。最大的收穫當然還是蘇群從縣城的醫藥公司裡買來灰黃黴素,治好了他的瘌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