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際,城內正歌舞昇平歡笑一堂。
西北王夫人尤氏坐在主位,雖言笑晏晏與周遭人交談,但細看之下,卻不難看出那妥帖妝容之下笑容的僵硬。
那大紅簇金的衣衫、足金滿池嬌的分心、仙人指路的掩鬢,還有那單根的牡丹蓮花鑲寶釵子,一切的一切都十足華麗,彰顯出她西北第一夫人的盛狀——她本也是帶著十足信心來的,因知曉丈夫的計劃,便打算藉此飲宴之際將徐善然的氣焰給打壓下去。
按她心中忖度,這並不難。雖說徐善然是高門大閥出來的,但現在畢竟已經嫁做人婦,而邵勁正是她丈夫的手下,邵勁可以做出一副目中無人的模樣,但徐善然必然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少不得要上來討好她一二的,到時便是她拿捏架子的時候了!
只是腦中萬千思緒,現實偏生永遠與想的不同。
在徐善然進來之後,她笑著迎上前去,卻只換來對方淡淡的一點頭時,尤氏幾乎當場就氣得一個倒仰:什麼名門貴女,半點涵養也無,她這個長官的妻子還沒有表露出什麼呢,對方倒是先拿捏起架子來了,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夫妻兩個頂個的沒規矩——要不是他們還有用!
這一下噎得尤氏臉色半天緩不過來,暗自氣得牙癢癢的,好歹是素日裡一貫的賢良叫她沒露出什麼不應當露出的神態來,只笑著與其他人交談,也不去管徐善然,直接把人晾著了。
這正副夫人之間的一點微妙並沒有瞞過其他人的目光。
西北王畢竟在這裡盤踞已久,這夫人尤氏也是西北貴婦圈中當仁不讓的掌控者,因此此刻她一表態,果然就沒有第二個人再去接近徐善然,也就是陳嘉卉,一來在身份上絕無和徐善然撇清的可能,二來兩人已是閨中密友,於情於理此刻都緊緊跟著徐善然,旁人不搭理徐善然,她便也對旁人不假辭色。
如此大家一進門的功夫,格局就已經形成,本不該再發生什麼變化的事情在徐善然在廳中坐下之後,又生出了些不同。
第一個發現這個不同的是一直跟著徐善然的陳嘉卉。
再接著就是始終以眼角餘光暗暗瞥著徐善然的尤氏,最後才是那些迎合著尤氏的夫人。
眾人只見徐善然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姿明明並非正襟危坐,卻又只叫人覺得身姿挺拔削肩束腰無一不美;唇角明明沒有揚起,但不經意轉眼過去看的時候卻又覺得對方正在靜靜微笑。
這儀態……
在場眾人雖是朝廷命官的夫人,但在西北之地如何能養得出這樣的氣質儀態?一時間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敢掠起鋒芒”的感覺自心底浮現。
而這念頭一旦自腦海中生出,便再難有人能從頭到尾忽略徐善然了。
她們開始情不自禁地比較著尤氏與徐善然的妝容,尤氏與徐善然的衣衫首飾,還有尤氏與徐善然的姿態氣勢。
尤氏本是座中第一第二個關注徐善然之人,那些陪坐的人尚且能感覺到的東西,她如何會一無所覺?如果說這些她尚且能和最開始一般忍耐一二的話,等到徐善然感覺到她的視線,側臉看朝她看去一眼之後,尤氏立時便要忍不住了!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啊?
又輕又蔑,只投過來一眼,她便生出了對方是在看一隻臭蟲的感覺!
她緊捏入掌心的指甲立時崩斷,劇痛和憤怒讓尤氏臉色鐵青,她一時也顧不得其他,立刻就要站起來發火,但好巧不巧,暖閣背後跑出自己的心腹媽媽,在出來的時候那掀簾子掀得太用力,竟打翻了一旁香几上的梅瓶!
尤氏回頭看了一眼,心中的邪火登時找到了一處發洩的地方,指著那心腹媽媽就喝道:“怎麼回事?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在趕什麼?我先時可是說了大家聽戲不叫人來打擾?可見是平日縱得你沒有了規矩,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