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湯與甘延壽互望一眼,放下手裡銅燭,剔了剔眉,道:“門下議曹有事,不前來稟報,反讓上官前往,在大漢怕也是頭一遭吧。”
甘延壽攤攤手,苦笑道:“人家來頭大,有什麼法子?子公,忽略掉這勞什子門下議曹吧,他就是富平侯世子——只要這樣想,你心裡就平衡了。”
嗯,沒錯,張議曹,就是張放,這是他的新職務:門下議曹史。
門下議曹史,是大漢郡府屬官,主獻謀建議,類似於參謀的角色,而且是副職,正職是門下議曹掾。張放隨軍出征,出入軍營,參與軍機,總得有個名份。而西域都護有開府徵辟之權,也就是說可以自行徵召幕僚。於是甘延壽便行使職權,給了張放這個職務——還別說,挺適合他在軍中的定位。
為了便於新任門下議曹史開展工作,甘延壽乾脆給人給全套,也安排了張放幾個隨身扈從如韓氏兄弟、渠良、石牛等一個門下掾、史的身份。這門下掾、史其實就是打雜跑腿的,類似機關雜務人員,斗食小吏而已。但青溪眾扈從甭想多開心,再雜務,也是進“機關”了啊,哪怕是“臨時工”,好歹也是大漢官府裡的一員了。
以張放的身份,請陳湯、甘延壽上門,倒也不算託大,但行軍途中,一切以軍職為大,他這個門下議曹史的態度,難免令陳湯有些不滿。因此陳湯並未掀帳而出,而是坐下,淡淡道:“有說是何事麼?”
“未細說,只道是有關加快行軍之事。”
“加快行軍?”
“是,說是張議曹想出一策,可使行軍速度加快。”
“哦?!”陳湯與甘延壽訝然對視,想起從這位少年公子手裡流出的種種軍事利器,頓時坐不住了,“走,去看看。”
不過等陳、甘二位隨韓重來到張放帳外時,在帳前守衛的韓駿走過來向二人恭敬行禮:“公子知二位軍務繁忙,末想到來得如此之快。請稍等,公子正在訓誡,很快就好。”
訓誡?陳湯與甘延壽麵面相覷,這位神秘公子又在搞什麼名堂?
過了一會,就見帳簾一掀,一群人陸續走出,先是向帳內再拜,再向甘、陳二人施禮之後退下。陳湯與甘延壽都認得,這些人全是張公子的扈從,那韓駿沒說錯,還真是訓誡。
張放略帶一絲疲乏的聲音從帳內傳出:“門下議曹史張放,恭迎甘都護、陳校尉。”
說是恭迎,但甘延壽和陳湯直到走進氈帳,也沒見張放真個出來迎接。甘延壽心裡早有定位,渾不在意,陳湯也不動聲色。不過等他們見到帳子裡的張放時,才明白這是有原因的。
氈帳大小如房,兩盞酥油燈光度還算明亮,短案後的張放,臉色有點發白,眼睛偶爾有精光一閃,但稍縱即逝。一向筆挺的跪坐身姿,看上去也有點發軟,顯示出一種疲態。
這訓誡要很久?還是行軍疲憊?甘、陳二人還沒來得及張口,四道目光就被短案上兩件事物吸引住了。
一個是一枚“幾”字形的鐵圈,看上去平平無奇;另一個,則是一條被砍下的馬蹄。這兩樣東西,如果扔在帳外,甘、陳二人甚至都不會多看一眼,但如此鄭而重之的擺在案上,必有其意。
張放露出一抹笑意:“二位都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我就不賣關子,開門見山了。如二位所見,這就是加快行軍速度的東西。”
見二人臉上露出迷惑之意,張放一手拿鐵圈,一手握馬蹄,然後將鐵圈往馬蹄一壓,然後提起馬蹄,往案面重砸幾下,確認砸實了,這才笑著遞給二人。
陳湯和甘延壽初時不明其意,但當他們拿在手上,仔細察看時,豁然開朗。
自行軍以來,在後勤方面,除了糧秣這個大頭之外,最令兩位統師傷腦筋的,就是戰馬非戰鬥損耗。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