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裡裝點板栗、花生什麼的,小姨這個時候恰好進來了,臉色煞白,顯得很虛弱。
“小姨,你過來也先喝點湯吧。媽到前面去裝板栗了。”夏小雨說著就準備拿碗給她盛。
“不要,小雨。我就坐會,早就醒了睡不著。”小姨蘭香說道。
“嗯。小姨,你多吃點,身體就會有力氣的。”夏小雨心疼小姨。
“對了,小雨。我這有個鐲子,當年你姥姥去世的時候給了我一個鐲子,給了你媽兩個耳釘。雖不是什麼稀罕物,到也是一代一代留下來的,也不知留了多長時間。”說著,蘭香就把一個水藍色的綢子布包的東西拿出來。
夏小雨想自自己記事起,母親確實戴著一個黃色的耳釘,難道那就是姥姥留下的祖傳寶貝啊,可是母親一直戴著,也沒覺得哪裡珍貴了。
“我都不戴什麼的,小姨還是你戴著好看。”夏小雨笑著說,。
“小雨,我也沒孩子,在我眼裡你就像我自己的親閨女,我把這鐲子給了你我也就安心了。”蘭香說著眼裡有了亮光,她一層層把藍色綢子小方布翻開,裡面一隻翠綠色的玉鐲立刻泛出了幽幽的光澤。
“小姨——”還沒等夏小雨拒絕,蘭香小姨就把夏小雨一隻手拉過來了,看著夏小雨一雙細長的手指,細滑的手腕,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那彷彿是自己當年的青春。
輕輕一滑,玉鐲子戴到了小雨的手腕上。
“蘭香。你自己帶,給她幹什麼。”夏小雨母親已經收拾好,站到了門口。
“姐,我又無兒無女,小雨就是我的親閨女。”蘭香雖是微笑說著這句不輕不重的話,但是眼裡的憂傷,夏小雨和母親都看在心裡。
“媽,小姨,你們在家都好好的。”夏小雨一下子有點哽咽。
“還跟個孩子似的,這丫頭。喝好了嗎,喝好了,送你走,別晚點了。”母親催促道。
父親和母親送夏小雨到兩裡外的公路,先坐一個小時路過的公交車到火車站。
一路上,父母一直囑咐她畢業實習了要好好表現,這年頭他們家沒錢沒勢的,很多機會都要她自己去爭取,去把握。諸如此類,她覺得她早就明白了,不過她還是沒有說太多的話,她“嗯、嗯”的點頭,像一隻乖乖的小狗,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成熟了心智,因為她學會了報喜不報憂,學會了隱瞞。
在她踏上公交車,剛一坐下,母親喊著:“小馬紮在黑色的小包裡。”這一聲讓她更加的感慨萬千。
車窗外父母顯得蒼老了很多,還站在原地不捨得離開。車子把路兩旁的大樹不段地向後甩去,夏小雨心裡忽然有了一種深深的內疚感,她花光了父母畢生的血汗,到頭來還不能陪伴在父母左右。
她忽然羨慕起龔青陽來,無論承受多少傷痛都可以和父母在一起。但是話又說回來,這些傷痛,又有誰願意去面對呢。她想還是要努力多賺些錢,等賺夠了很多錢,很多的錢,和著哥哥的力量把父母接到城裡來,在苦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不對還有小姨,也要把小姨也一起帶著。
那個該死的男人就讓他一個人見鬼去吧。
有了想法就等於有了計劃,夏小雨一下子掃去了傷感和內疚,顯得有點亢奮起來。她興奮得一抬手,差點把玉鐲撞到了前排的硬塑膠車座背上,這個靈動的閃著幽幽綠色、通透盈澤的鐲子此刻是多麼的嬌貴。
夏小雨想還是把它拿下來收藏著吧,但是一想到小姨給她戴的時候那份認真陶醉的模樣,她就又不忍心取下,所以她帶著這個鐲子彷彿一下子被上了孫悟空的緊箍咒一下,不敢再像以前那樣放浪形骸了。
想想世間有多少束縛人的東西啊,越貴重越束縛,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苦笑了一下,發現自己有點太文藝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