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府上,首先進去的不是自己的房間也不是書房,而是唐曦的寢房。開了門,跨步進去,一雙墨琉璃似的眼眸掃著這裡的每一件物品,房裡似乎還留有唐曦的氣息,清清淡淡地就如他的人那般,甚是舒心。他平日裡喜歡坐在窗前的榻上持一卷文人讀物品讀,喜歡端著茶盞看著窗外百看不厭的景色,喜歡在書案後寫著自己的讀書心得……
大半個月過去,唐曦寄回來的家書也有十八封,也就是說他們分別了十久日。
「公子,王爺的信。」是紅薇的聲音,自他們成親以後,紅薇也留在了景陽王府。
慕容傾陌轉身看著紅薇手上的一封用土黃色信封包裹的家書,那信封都是他特意叫人做的,質量好即防水又不易撕爛,寫信的筆墨紙硯也是他親手挑的,臨行前他將這些東西全數都塞進了唐曦的包裹裡,數量上可以保證每日寫十封信都可以寫上兩年。
白紙黑字,信裡面內容不多,文字卻是很細膩,寫信的語氣和他平日裡說話的語氣是一樣的和善。在落款的時候總不忘加一句:一切安好。
手裡攢著信,慕容傾陌坐在他常坐的榻上,看著窗外那一抹早已變深的綠,思緒早已飄到千里之外。
紅薇輕聲啟齒,「公子,你要的藥已經配好了。」
坐在榻上的紫衣男子頭也不回,目不斜視地注視著窗外,「把藥送進宮裡,每日摻一些到那皇帝老頭的藥裡。」
「是,公子。」紅薇點頭道。
紅薇退了下去,這屋子裡便恢復了沉寂,墨琉璃似的眼眸再次回神,視線落在了那張從千里之外寄回來的家書上,唇角微微勾起。他現在在做什麼呢……
夏季本就是雨季,千里之外的地方適逢連日的大雨。天氣說變就變,上一刻還是艷陽高照下一刻便有可能電閃雷鳴烏雲滾滾,接著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因為大雨無法前進,外加天時已晚,景陽王帶領的三十萬大軍在一處高哇地帶紮營落腳。主營帳內,一身著藍色錦衣的男子端坐在案幾前,案几上點了一盞油燈,油燈旁是一塊泛著幽光的玉佩,玉佩上鏤了一個『玥』字。端坐的藍衣男子手執一支上好的狼毫筆,在一方雕了蓮花的硯臺上蘸了蘸墨,另一隻手壓著白紙的一角,蘸了墨的筆尖便在白紙上緩緩遊走。執筆寫字的人神色一絲不苟,水色的唇微微抿起,似帶了淺淺笑意。
帳簾被掀起,進來一位穿了蓑衣的男子。來人一邊將蓑衣取下一邊抱怨說:「這天氣,真是老天爺不長眼,怎麼就突然下這麼大雨,我看這全世界的雨都下到這來了。」
來人正是炎武。
唐曦將筆放到筆架上抬頭看了看他,「行軍打仗也要講究天時,若是天時不利,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這個末將不太懂,反正就是不喜歡這鬼天氣,一出去到處都是水。」炎武咧嘴笑了笑,掃了一眼唐曦面前的那一張寫了幾個字的白紙上,「王爺,你又在寫信了。」
唐曦瞥了一眼面前的白紙,將它對摺放在案几上,不疾不徐道:「不過是胡亂寫寫罷了。」
炎武嘿嘿地笑,「王爺,你就承認吧,從出徵到現在,你每日都要往京城寄一封信,末將早就知道了。」
唐曦微微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炎武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景陽王除了皇上那一家子也沒其他親人了,「我記得王爺還沒有娶親,你這是寫給誰呀?」於是就這麼直白地問了。
「是我……」該怎麼說,已經成親了,但是對方是個男子,該怎麼稱呼。
炎武人聰明,立馬想到了,「哦,末將知道了,一定是王爺的心上人吧!」
景陽王臉頰微微泛紅,點了點頭,「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啊,莫非王爺還不確定到底喜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