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侍講瘋了。”這是信使在城牆上親眼目睹的。
他是趙知府的親信,也聽到趙知府的嘟囔聲,肯定陳侍講確實瘋了。
他將這個情況告知常繼祖,也是間接的為趙知府說話,暗含一個意思,陳侍講如責怪趙知府,一定擁有非理性一面的情緒。
趙知府為自己準備了退路。
而常繼祖卻不明所以,在他的印象中,陳恪是個穩重灑脫的人。
“他怎麼會瘋了?”帶著這個疑問,常繼祖帶兵衝進上虞縣城,然後知道陳恪為何會瘋了。
看著眼前的一幕,常繼祖兩眼瞪大,一路走過去,這雙虎目都要瞪裂了。
他看見了什麼?
被砍頭的男人,被凌辱致死的女人,被剖腹的孕婦,被碾盤碾碎的兒童頭顱......
殘缺的屍體、一絲不掛的屍體、分成十幾塊的屍體......就這麼排列在街路上。
常繼祖跨過一具赤裸的女人屍體,沉聲問道:“為何不收屍?”
引路的御龍衛回道:“侍講不準。”
這個回答讓常繼祖疑惑,轉眼看看十幾個忙碌的襴衫,疑惑地問道:“他們在做什麼?”
“繪畫。”御龍衛繼續回道:“侍講吓令,將此慘狀如實描繪下來。”
聽到這個回答常繼祖繼續疑惑,在他的印象中,繪畫是山水、是美女、是宮殿、是綵樓、是貓狗......是一切美好的東西。
可陳恪竟下令畫下如此悽慘的景象?
常繼祖想不明白,跟著御龍衛跨過一具具屍體,走到一棟殘破的閣樓面前,陳恪就坐在這塊木板上。
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身邊站著林韻寧。
常繼祖見他這副神態,擺手阻止御龍衛上前通報,站在陳恪前面一言不發。
他能理解陳恪的瘋狂,任誰見到這一場面都會瘋,這時的他就很想瘋,提起大刀衝上去,砍掉那些魔鬼的腦袋。
不錯,他們是魔鬼。
他理解,心裡的不滿一掃而空。
他尊敬這個青年,就是這個青年率八百將士打出了驚天的戰績,又指揮西軍大敗元遷叛軍。
這是一個充滿智慧的青年,他將大興王朝的軍人地位抬高了,人們不再稱呼他們“賊配軍”。
這是一個親和的青年,見到乞丐也會彬彬有禮、一臉溫和的笑容。
他被稱為“小留侯”,常繼祖肯定這個稱呼。
他不關心政局上的變化,但知道與這個青年有關,朝廷裡的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他敬重這個神奇的青年,靜靜地站在他的前面,好一會見他緩緩抬起頭來,心裡不由一震。
陳恪的兩眼通紅,眼角的淚花凝結成兩顆晶瑩的淚珠緩緩滑下。
他竟哭了,臉上佈滿了淚痕。
看見這張臉,常繼祖的鼻子一酸,他也想哭。
長長吸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心態,聽陳恪嘶啞地問道:“我們為何總是遭遇屠殺?”
陳恪好像在問他,又好像在自言自語。
而常繼祖不知道答案,聽他繼續說道:“因為我們這個民族太善良,我們追求美好而忘記了仇恨,把那些惡魔想得太好了。”
說到這他抬起手臂擦擦臉,沉聲說道:“常將軍,皇上、太后授我全權,你也在我的指揮之下。”
他宣告權力,而常繼祖痛快地回道:“末將聽令。”
常繼祖的態度端正,而他身後的將領也無異議,掐指一算者本就讓人頭暈,還會變成瘋子,讓人更暈。
大家聽令,聽陳恪說道:“我給常將軍安排嚮導,封鎖賊寇逃向海邊的路,遇到賊寇,殺,我不要俘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