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人。
出去幹什麼呢?
去看鄭姬如何一次次進帳侍奉,於王父身下承歡嗎?
唉,不出。
不聽。
不看。
魏惠王三年四月二十,宜祭祀酬神,破土造廟。
黃道吉日,邶君獻國。
這一日,三軍拔營,從寅時就開始了咣咣鏘鏘。
拆塔樓,撤營帳,營營逐逐,風塵碌碌。
玳婆子引阿磐出帳,帳外是一輛小軺。
要她去哪兒,她就去哪兒,要她乘小軺走,她便乘小軺走。
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也一句都不多嘴。
上了小軺跟著大部人馬走,車馬嘈雜,人嘶馬叫,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依舊提不起什麼精神。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什麼地方,忽見玳婆子推開車門,笑道,“衛姑娘,快下車吧。”
上車就上車,下車便下車,似個提線木偶,行屍走肉的。
然。
然甫一下了馬車,就見謝玄的王青蓋車於一旁穩穩地停著。
阿磐心頭一跳,正要活過來。
又見鄭姬從車裡探出了腦袋來,盈盈笑道,“衛姝,上車。”
哦,鄭姬也在。
才要活過來,又半死了過去。
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說不清也道不明,可就是這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滋味,叫她胸口似堵了一塊巨石,又悶又堵,悶堵得喘不過氣來。
恍恍然意識到,這六七日的工夫過去,鄭姬已然取代衛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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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了衛姝與他記憶裡的人還有幾分相似,因而才割捨不下吧,然而這割捨不下也不過區區一星半點兒而已。
唉,罷了。
活著就行,還妄求些什麼啊。
玳婆子攙她登車,那金尊玉貴的人已在車輿端坐。
原還想問問他,“大人最近好些了嗎?”
但在他的新寵面前,這樣的話到底是開不了口了。
她沒有奴顏媚骨,不會獻媚取寵,也不願爭寵鬥豔,心裡的話便全都噎回了喉腔。
鄭姬坐在那人身邊說笑,時不時附耳說話。
那一雙人,珠輝玉映,郎豔獨絕。
阿磐低低地垂著頭,再不敢去看,恍然想起了蕭延年的話來。
“瞧你,這半人半鬼的模樣,他可還會要你?”
她如今知道不會了。
但那人有了更好的藥,也實在是件好事吶。
王青蓋車軲轆軲轆地往前疾馳,十六隻馬蹄在邶國大道上踏出了參差不齊的聲響來,赤金鈴鐺還是如從前一樣在風裡清脆脆地響著。
忽聽那人問道,“每日可在用藥?”
聲音不高不低,阿磐當那人在問鄭姬。
可鄭姬又偏過頭來與她說話,“王父問你話呢!”
抬眸看見鄭姬粲然笑著,一雙眸子亮晶晶地閃著光,正與端坐車輿的人笑,“奴去外頭透氣,主君要有吩咐,奴就進來。”
正是向她示威的好時候,鄭姬竟然走了。
阿磐怔忪望著,而鄭姬已經推開車門跳下了馬車。
聽得那人又問,“聽說你總在睡,如今好些了嗎?”
阿磐心頭一酸,刀劍刺進肩頭的時候沒有哭,被主人掌摑的時候沒有哭,進棺思過的時候也沒有哭,如今那人不過只過問一句,就險些叫她垂下淚來。
眼裡的淚珠團團打著轉兒,那提線木偶呀,一下子就活了過來。
阿磐破顏一笑,“奴好多了,奴已經好了。”
那人大抵不信,那人舒眉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