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直覺都在告訴他,那隻不過是他的希望罷了。而這陣子他這
個醫務界的大人物都在幹些什麼呢?他在玩弄手腕;在和奧爾
登·布朗吃吃喝喝;在奉承尤斯塔斯·斯溫;打算用不採取任
何行動,用維持現狀,用不觸及斯溫的朋友約瑟夫·皮爾遜一
根毫毛的辦法,使得那位大老闆賞賜一筆錢蓋那座漂亮的醫
院新大樓——從而實現他歐唐奈的王國的美夢,讓他自己充
當國王。好,現在醫院也許可以得到這筆錢了,也許還是得不
到。不管得到得不到,至少已經付出了一筆代價。他心想:你
可以在樓上找到收條——四樓手術室的一具小死屍。
在他們來到皮爾遜的門口時,他感到他的氣消了一些,已
經被難過所代替了。他敲了敲門,竇恩伯格跟著也進去了。
約瑟夫·皮爾遜仍然坐在那裡,和柯爾門走的時候一模
一樣。他抬起了眼,但是沒有想站起來的意思。
竇恩伯格先開的口,他平靜地講,沒有帶任何敵對情緒,
似乎想把這次談話的調門定好,作為對一個老朋友的體貼。他
說:“那個孩子死了,約。我想你大概聽說了。”
皮爾遜慢吞吞地說:“是的,我聽說了。”
“我把一切都告訴歐唐奈大夫了。”竇恩伯格的聲音有些
發顫。“我很難過,約。我做不了什麼別的了。”
皮爾遜作了一個小的、無可奈何的手勢,往日氣勢洶洶的
架勢一點都沒有了。他毫無表情地說:“我理解。”
歐唐奈也用竇恩伯格那樣的口氣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嗎,約瑟夫?”
皮爾遜慢慢地把頭搖了兩次。
“約,如果光是這麼一檔子事……”歐唐奈覺得自己是在
搜尋得體的詞句,但又知道那種詞句是並不存在的。“我們大
家都會犯錯誤的。也許,我能夠……”這不是他本來要說的話。
他把自己的聲音穩定了一下,用堅定一些的語氣接著說:“可
是問題太多了。約瑟夫,如果我把這件事提交到醫管會去,我
想你大概會知道大家會怎麼想的。你可以使你自己,還有我
們大家,少受一些痛苦,如果你能在明天早晨十點鐘把辭職書
交到院長辦公室的話。”
皮爾遜看著歐唐奈。“十點鐘,”他說,“你們將會收到。”
停了一會兒,歐唐奈轉身要走,又轉回來,說:“約,我很難
過。可是我估計你知道,我沒有辦法。”
“是的。”這聲音細小得象耳語。皮爾遜呆呆地點著頭。
“當然,你是能夠申請領退休金的。工作了三十二年之後當
然應該有的。”歐唐奈說這話的時候,他自己聽起來也很空洞。
從他們進來以後,皮爾遜的表情第一次有點變化。他看著
歐唐奈,臉上露出帶點自嘲似的微笑。“謝謝。”
三十二年!歐唐奈心想:我的上帝!這是一個人工作的
一生的絕大部分,可是竟然如此結束了!他想再說點什麼:想
給大家都圓圓場,說點約瑟夫·皮爾遜做過的好事——那一
定是很多的。可是正在他琢磨怎麼措辭的時候,哈里·塔馬
塞利進來了。
院長匆匆忙忙走進來,也沒敲一下門。他先看了看皮爾
遜,然後眼光轉到竇恩伯格和歐唐奈。“肯特,”他急急忙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