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援於西京;西京大軍也會進入東都戰場;東都根本無力阻止。既然如此;還有必要把鄭元壽和一萬餘衛戍軍繼續放在崤山、澠池一線嗎?當然要以最快速度把他們調到東都戰場;以確保東都能夠堅守更長時間。
但問題是;鄭元壽本人是否有即刻進入東都戰場的意願?很明顯;他沒有;當初他突然離開東都;正是要表明自己的“中立”立場。當然了;他本人和滎陽鄭氏就處在這場風暴的中心;根本沒有“中立”的可能;所以k元壽的做法實質上就是消極逃避。
風暴之初混亂不堪無法做出正確選擇;只有等到形勢明朗了;才有做出正確選擇的可能;這就是鄭元壽離開東都的真正目的;他要“待價而沽”;把自己和滎陽鄭氏賣個好“價錢”。這種情形下;就算越王楊侗和中樞大員們聯手施壓;鄭元壽也未必會返回東都;退一步說就算他返回東都了;也未必會出力;而更可怕的是;一旦他帳下的將領紛紛倒戈;投奔了楊玄感;則無形當中等於幫助楊玄感擴大了實力;到那時東都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欲哭無淚啊。
樊子蓋態度強硬;懇請越王楊侗務必下令鄭元壽馬上支援東都。
鄭元壽進入東都戰場;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但隱患也是顯而易見的;其中到底是利大還是弊大?是因為有弊端就因噎廢食;還是行險一搏?楊恭仁和崔賾等人實際上知道樊子蓋的用意。樊子蓋的用意很簡單;推卸責任。我中樞調你回來;中樞盡責了;沒有失職;但你不回來;與東都對著於;那就是你的責任;如果東都失陷;你就要負全部責任。樊子蓋用陽謀;公開向鄭元壽叫陣;而鄭元壽很被動;夾在樊子蓋和楊玄感的中間飽受“蹂躪”;很難取捨;如果他站在聖主一邊;楊玄感必定打擊滎陽鄭氏;反之;聖主回來了;滎陽鄭氏還能逃脫“清算”?左右都是死;實在是難為鄭元壽了。
豪門之間無論怎麼鬥;一般都留有餘地;不做斬盡殺絕的事。今天你落難了;我給你一條退路;明天我落難了;人家也會給我一條退路;形成潛規則之後;代代傳承才有可能;否則遲早一起滅絕。樊子蓋出身寒門;低等貴族;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遵守這個潛規則;但樊子蓋已經瘋狂了;上午他剛剛殺了裴弘策;得罪了河東裴氏這個如今權勢傾天、炙手可熱的大豪門;晚上他又要針對鄭元壽;要公開與滎陽鄭氏這個中土的超級大豪門正面對決;可見這個老傢伙已經被東都的權貴們徹底玩“壞”了。欲使其滅亡;先讓其瘋狂;樊子蓋當真是瘋狂了;無人可擋。
楊恭仁雖然與其政見不合;但欽佩其剛直忠誠;此刻不得不善意提醒樊子蓋;“我們必須正視現實;在河洛;在整個大京畿;弘農楊氏和楊玄感的威望難以估量;短期內;楊玄感在東都戰場上的優勢太明顯;不可阻擋。”
過剛易折;善柔不敗。先避敵鋒芒;方能擊敵之虛。無論在政治上還是軍事上;都是如此。樊子蓋的性格剛直不阿;執政風格鋒芒畢露;聖主看重他;顯然是要利用他一往無前、擋者披靡的精神在激進改革的道路上衝鋒陷陣。事實證明這的確很有效;中央的執行力有所增加;但弊端也很明顯;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間的矛盾直線上升;樊子蓋被架在大火上“烤”;遲早有一天灰飛煙滅。
在鄭元壽的使用問題上;首先要考慮他進入東都戰場是否有利於東都的堅守;假如答案是否定的;甚至還有可能危害到東都的堅守;那就必須謹慎;損人不利己的事不能做。然而樊子蓋因為裴弘策的事已陷入了失控邊緣;他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你們既然聯手殺了裴弘策;我就要把滿腔憤怒發洩到鄭元壽身上;不死也要讓他脫層皮。
樊子蓋拒不接受楊恭仁的勸諫。
楊恭仁權衡再三;還是妥協了。如果東都失陷;的確需要更多的人來分擔罪責;楊恭仁也不願做個“普渡眾生”的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