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站在場中,任由價格被叫得漫天飛起,始終沒表示出過大的意思。
蘇青饒有興趣地正看著,眼見那價碼從初始的五百兩徑直飛昇到了五千兩,不由嘖嘖稱呼,正此時,忽聽旁側步羨音忽然輕笑道:“來了。”
蘇青一愣。什麼來了?
仿似為了解答她的疑惑,一個哭聲悽悽慘慘地從外頭傳來,滲得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機靈:“閻紅鸞你這個賤蹄子,居然還敢在這裡拋頭露面……你……你還我夫君的命來……”
在場人無不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白衣素縞的民婦手執靈位,自樓外期期艾艾地走入。她身後的女童仿似因為悲慟過度,整張臉上的表情也顯得甚是扭曲,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瞪視著一個個好奇觀望的旁人。
民婦衣著簡譜,容顏的絕美卻讓眾人一眼看去就移不開視線。她雙眸含淚,更帶了幾分淒涼的悲情氣息,話語娓娓道來,愈發讓人感到我見猶憐:“閻紅鸞,你幾日前將我夫君約至八里涼亭暗害……今日,今日竟還在這裡掛牌接客……你,你就真以為這世上沒有王法了嗎?”
自進門起,蘇青的視線就從她們身上沒移開過。
總覺得,這樣的兩道身影讓人覺得眼熟。
再仔細地盯了許久,才從那淡妝素抹的面容間依稀辨識出輪廓來。難怪有種說不出的熟悉,那舉手投足風情萬種的寡婦除了宴浮生還能有誰,至於那個一臉所有人欠了他萬八萬兩錢的丫鬟,不正是我們的尊貴無比的小爺——季巒嗎?
蘇青一口氣沒喘上來,頓時一陣連連的咳嗽,忍不住回頭問道:“這兩人男扮女裝的,是在唱的哪出?”
步羨音看著已經議論紛紛的大堂,卻是笑而不語。
顧淵的聲音不鹹不淡地傳來:“好好看戲。”
蘇青到嘴邊的一堆問話,就這樣被一句話給全部堵了回去。只能把注意力又投向了樓下。
這時候,場內的情形儼然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了。
要知道,這民婦指控的可不是什麼小事,而是出人命了!
但好端端的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被紅鸞姑娘這種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給暗害呢?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議論聲越來越大,整片大堂漸漸一片混亂。
在眾人的注視下,閻紅鸞卻顯得尤為不驕不躁,只是垂眸輕蔑地看著眼前這個梨花帶雨的婦人,道:“這位姐姐是否認錯人了?我們好像從未見過,無冤無仇的,你為何要這樣誣賴我?”
晏浮生提著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神色哀怨至極:“我夫君是高源鄉西口的秀才何子全,那日分明就是你將他勾去的八里涼亭,有我女兒季兒作證!閻紅鸞,此時此地,你難道還想抵賴不成?”
說著,隨手一推,硬是把季巒給一把推到了前頭。
感受到眾人投來的視線,季巒臉色一黑,有些僵硬地道:“沒錯,那日我親眼看到,就是她把我……我‘爹’……給叫去西山的。”
說到那個“爹”字時,他的語調分明顫了一下。聽在眾人耳中難免感到心酸。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寡婦,加上這麼個年幼喪父的可愛閨女,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人間慘劇。
在聽到“何子全”的名字時,閻紅鸞眼裡的神色微微晃了一下,看向晏浮生的視線裡也分明帶上了依稀的冷意。片刻間,卻忽然笑了起來:“這個小丫頭恐怕真的搞錯了,淮洲離高源鄉起碼有一日的路程,但我每日都留在醉紅樓中修習樂律,怎可能有時間往返?這些,殷娘和樓裡的姐妹們都可作證。”
好端端的頭牌突然被指控殺人,殷孃的臉色難看至極,這時聞言,忙幫腔道:“就是就是,我們都能作證。”
“有什麼證詞等到了衙門再說吧。”一個粗狂的嗓音忽然響起,順勢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