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束手無策,只好命人去請魏成。魏成披上袈裟,戴著毗盧帽,盛裝前來,見了面先問:“璨師今乃悔否?”
僧璨說我知道後悔了,後悔當初不聽你良言相勸,早早遣散僧眾,逃避遠方……可是當初捨不得少林基業,如今即便願意捨棄,官兵堵著大門呢,還要放火,就怕不容我等再遠遁啊——如之奈何?
魏成淡淡一笑:“吾合於今日圓寂,以抒此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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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白山之巔
開封郡兵堵著少林寺的大門口,堆積柴草,正打算放火燒寺,忽見有個和尚戰戰兢兢登梯上房,遠遠叫道:“本寺道信禪師,煩請太守與語。”
郡守命人回覆說,要麼趕緊開啟寺門出來投降,要麼準備著與寺院同滅吧,還有什麼話可說的?朝廷詔命已下,沒有你們討價還價的餘地!
那和尚聞言,又再高叫道:“如此,即請太守近前受降。”
郡守端坐馬上,由兵卒環繞著,說:“吾即在此,便可來降,何須近前耶?”不會是想趁機挾持我吧,我可不上你們的當哪!
“兵士在側,柴薪於前,門不得啟,請暫退。”
郡守心說這倒有些道理,好吧,那就讓士兵先後退半箭之地,看看禿驢們是假降呢還是想拖延時間——話說就算拖延時間也沒用,難道還會有誰來救爾等不成麼?
士兵們聽令後退,隨即寺門便即悄然開啟,就見一名年輕僧侶,穿著法衣,領著四五名布衣僧眾,緩緩步將出來。郡守一瞧這不是住持僧璨啊——“汝何人耶?”
那和尚緩緩走近幾步,合什行禮:“吾道信也,初識太守尊範。”
“僧璨因何不出?”
道信和尚——也就是魏文成,大聲反問道:“璨師使吾相問,今太守妄動兵戈,殺戮僧眾,圍寺積薪,所為何耶?”
郡守說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朝廷有旨,罷佛毀寺!”
“未聞詔旨,不敢從命。”
郡守說你想死個明白啊,那好,我程式給你做足了。當即就懷中抽出旨意來,高聲宣讀。魏文成略歪一歪腦袋,側耳傾聽,等到郡守誦唸完畢之後,這才微微一笑:“不知朝廷因何而下此亂命?”
郡守說什麼叫“亂命”?詔書上寫得清楚明白:“國治不在浮圖。唐虞無佛圖而國安,齊梁有寺舍而祚失。大周啟運,遠慕唐虞之化,宜遺齊梁之末法……”
魏文成笑道:“此蜀郡公之言也……”這話我聽說過,是衛元嵩對皇帝說的——“然天子欲滅我教,非因鑑齊梁之失也,實為救大周之祚耳。今迦藍充斥州郡,浮屠遍於鄉野,僧徒不事耕織,寺院廣據田畝,則國家力役既稀,賦稅益少,如蟲蛀根本,久而必廢,是以不得不行滅佛之事也。”
郡守說和尚你倒是挺明白的嘛,既然如此,你們還敢反抗這難以逆轉的國政不成嗎?魏文成搖搖頭:“吾等焉敢抗拒?然寺僧久不事耕織,即遣散亦不能編戶,如吾璨師,年過六旬,即使蓄髮,於國何益?胡不允其遁去?”
郡守點點頭,說雖然詔命上要求和尚一律還俗,但寬放幾個老和尚還真不叫什麼事兒——終究僧璨德高望重,他也不敢太過於得罪——“即欲縱僧璨一人耶?”
魏文成說了:“寺內老僧十七,請皆縱放;教門經典,請允攜行;迦藍建築不易,可收為郡產,請勿譭棄。太守允此三事,本寺將奉上諸契,田畝山林獻於國家;僧眾還俗,以為國家編戶。”
郡守冷笑一聲,說你條件實在太多啦,難道是認定我不敢真的燒寺嗎?其實他還真不怎麼太敢,不過做個姿態而已,但和尚們也別逼人太甚啊。
魏文成笑道:“太守即焚本寺,敗垣瓦礫,胡益於郡?即焚僧眾,焦皮朽骨,胡益於國?釋道傳承,自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