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傳人喚了當時在場的小廝和帳房先生來問,但大多數人沒有留意,只有一名小廝說他那時就立在馬側給顧熙天遞馬鞭,因此很清楚的瞧見了顧熙天給馬喂糖。
顧達的目光立刻狠戾起來,喝退了無關緊要的人,逼問起顧熙和來:“這糖你從哪裡得來的?你又怎麼知道糖裡有毒”
“糖是落霞院裡丫鬟扔出去的,被我撿了回來,找了匹馬試過,裡頭有毒,能讓馬突然癲狂,過後脫力,只是死不了。”顧熙和道:“老爺若不信,只管找匹馬來試試”
這些問題顧熙和昨晚對林氏說時就想得透徹,方才早起去尋顧熙然時,兩人也交換過分別後得來的其他資訊和彼此的猜測,顧熙然當時一再叮囑他,此事關係重大,不要洩露出去,他原不想說的,沒料過來這裡請安,瞧見林氏不守約的走漏了訊息,還在逼問舒歡,一時忍不住就揭了。
他到底還是小孩子,想事沒那麼複雜,何況覺得這一屋子人包括顧達在內,都在認真聽他說話的感覺還真挺過癮,因此見問,就沒有顧忌的答了,只是怕事後被責罵,就有意沒提顧熙然和舒歡,將他倆做的事,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顧達聽他答得自然,沒有半點生捏硬造的牽強,當即就信了,沒再問下去,一邊喚人牽馬,一邊就心急火燎的命人帶過落霞院的丫鬟來問話。
老太君在旁沉默半晌,忽然道一句:“我看這事不如先擱擱,等熙天這孩子的後事料理完再說。”
“母親別管。”顧達已是憋紅了眼,心情震怒狂亂到了極點,哪裡有心情去慢慢推敲,仔細琢磨,只恨道:“若此事真有內情,我非揪出那黑心的禍根來碎屍萬段”
老太君望了他片刻,輕嘆著搖了搖頭。
這事她雖不知究竟,但早在林氏提起時就想到了,其中若有隱情,牽涉必大,不是尋常丫鬟和小廝就能擔得起的。謀害主家,那可是殺頭挨剮的罪名,就算長孫有仇家,要買通下人投毒,這種要掉腦袋的銀錢,恐怕也沒人敢貪,那麼下手投毒的人,屈指可數
家醜不可外揚,再說長孫已然離世,就算追究出兇手,也償不回命來
老太君還是決定將事情壓下去,駐著柺杖起身道:“我說了,此刻不必查”
“母親”顧達萬分不解,但執著的不肯退步。
老太君有些怒了:“怎麼,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其他事情,兒子都聽憑母親做主,但此事萬萬不能”顧達堅持道:“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熙天含冤九泉”
老太君氣得身子微微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顧熙和見了著急,忙攙她坐下,替她敲著背順氣,舒歡則是順手遞了一盅茶過去,微抬眼時,瞧見林氏唇角泛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笑容,不由想起一句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亂的這工夫,流霞院的丫鬟就被帶了進來,她們沒做過的事,自然無論顧達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顧達急了,再令人帶顧熙天的妾室,仍舊問不出來,唯有瓔珞見問起糖的事情,看了舒歡一眼,欲言又止。
鬧這麼大陣勢,瓔珞再回想舒歡昨日的蹊蹺言行,就隱約猜出是為了什麼事,可是無論怎麼猜疑,她仍然沒辦法疑到舒歡身上,畢竟她和顧熙然離府兩月,直到顧熙天出事後才回府,那麼另一個名字就驀然跳入了她的腦海。
“三姑娘”瓔珞脫口而出。
“什麼?”顧達一愣,隨即逼問道:“三姑娘怎麼了?”
瓔珞正為了自己的失口而懊惱,但見顧達追問,不敢不答,只得照實道:“大爺出事那天,只有三姑娘到過落霞院,她往常是極少來的……”
她話未說完,顧達已經臉色發青,跺著腳就一疊聲的喊人傳顧萱。
老太君見真查到自己孫輩身上,驗證了之前的不詳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