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九叔端著熱茶走進來。
他將三盞熱茶分別放到三人手邊,而後低著頭退下去。
蕭妄端起茶盞,揭開茶蓋,垂眸望著清澈茶湯,緩緩說道。
“曲為《歸人》。”
燕辭晚仔細回想了下:“我從未聽過此曲,不知是何人所作?”
“這是我閒來無事,隨便譜的曲子,從未傳於外人,二孃未曾聽過實屬正常。”
燕辭晚恍然,旋即面露讚賞之色,由衷地誇道:“六郎大才,隨手一譜,便能作出如此佳曲,二孃萬分佩服!”
蕭妄抬眸看她,反問道:“你覺得此曲好在何處?”
“曲調古樸蒼涼,悠揚隨心,乍聽之下,頗有種看淡一切,淡泊明志的出塵境界。但細品過後,又能感受到譜曲者心裡隱藏的一絲不甘,似心中有結,無法解開……”
燕辭晚說到這兒,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交淺言深了,忙歉然一笑。
“對不住,可能是我想多了,六郎莫往心裡去。”
蕭妄定定地看著她:“你似乎很喜歡這首曲子。”
燕辭晚頷首,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之情。
“是的!”
眼看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融洽,朝遠之心裡越來越焦躁。
他不想再讓兩人如此融洽下去,強行插嘴問道:“不知為何要取名為《歸人》?是因為六郎常年在外遊歷,思念故鄉嗎?”
蕭妄輕輕放下茶盞,淡聲答道。
“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
朝遠之自動接上後半段:“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原來歸人是此意,六郎眼界遼闊,是我狹隘了。”
蕭妄淡淡地笑了下:“世叔莫要打趣在下。”
燕辭晚出神地看著前方,滿腦子都是那首曲子,口中不覺地喃喃自語。
“死者為……歸人,已死之人,安然歸去……原來如此。”
“二孃,你在唸叨什麼呢?”朝遠之忽然出聲。
燕辭晚回過神來,她先是看了眼蕭妄,然後才道:“我很喜歡這首曲子,不知六郎可否將琴譜教授於我?”
說完她便面頰泛起淡淡紅暈,顯得很是羞赧,眼底卻洋溢著期待之情。
朝遠之皺眉,不滿地道:“你別得寸進尺,這是六郎的曲子,怎能隨意外傳?!”
隨後他扭頭看向蕭妄,歉然道:“對不住,二孃總是這樣,看到什麼新鮮物件都會好奇想要,等新鮮勁兒過去了,她就會把這事兒拋之腦後,六郎不必理會,喝茶喝茶。”
燕辭晚努力為自己分辯:“我是真心喜歡《歸人》,我真的很想學會這首曲子!”
朝遠之瞪她,沉聲訓斥:“行了,六郎雖然好說話,但你也得懂分寸,人家辛苦創作的曲子,憑什麼傳授給你?你在這兒待得夠久了,趕緊回你的聽風小院去!”
燕辭晚抿了抿唇,心裡很是不甘。
可朝遠之說得不無道理,人家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曲子,憑什麼要教給她呢?
但要她就此放棄,她也不願。
在那個奇怪的夢境裡,她變成了鬼魂,看到了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最後是因為聽到了《歸人》這首琴曲,才得以回魂復生。
她不確定同樣的事情還會不會再次發生。
如果再次變成鬼魂,她該如何自救?
她總不能每次都等著蕭妄彈琴吧,萬一蕭妄以後都不彈琴了,那她豈不是以後都回不了魂?
事關生死,如此重要的曲子,當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裡比較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