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晚來時孑然一身,除了一身衣裳,就只剩下一把寧刀,如今又多了幾頁琴譜,以及兩瓶傷藥和一卷白棉布,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拿。
但她隻身出門在外,什麼都能沒有,唯獨不能沒有錢。
且她重傷未愈,接下來治傷買藥都得花錢。
所以她才要見劉氏。
之前劉氏答應過她,只要她願意留下頂替朝露的身份,就會給她一筆銀錢。
現在她打算離開,是時候讓劉氏結算一下酬勞了。
然而,她沒能等來劉氏,反倒是等來了大管家朝福。
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官吏。
朝福叉手見禮,恭恭敬敬地道。
“二孃,府衙來人了,指名要見你。”
燕辭晚很意外:“府衙的人為何要見我?出什麼事了?”
朝福一板一眼地答道:“最近城中接連有年輕女郎被姦殺,其中有一名受害者正是你身邊的婢女,名叫藍英,府衙想向你詢問藍英的事。”
藍英?燕辭晚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
她仔細回想,很快就想起來,在那個奇怪的預知夢中,朝露服毒自盡之前,最後唸叨的兩個人,分別是孃親和藍英。
這個名叫藍英的婢女對於朝露而言,應該很重要。
而且一切都在預示著,現實距離夢中的情景又進了一步。
燕辭晚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不能被捲入朝府的麻煩之中,她必須要立刻離開此地!
原本她是打算悄悄離開朝府,可現在官府突然找上門來,還牽連到連環姦殺這等大案,她再想低調離開已經是不可能的。
燕辭晚飛快地思索了一番,既然官府已經介入,她索性順勢而為,借官府之力助自己脫身。
朝福看向身邊跟著的兩名官吏,無奈地道。
“你們都看到了吧,不是我家主君不配合調查,是我家二孃真的重傷未愈,不便行動,你們有什麼話就在這兒問吧。”
其實以朝遠之的身份,這些末等小官根本就沒有進入朝府後院問話的資格。
可最近這起連環姦殺案鬧出的動靜很大,甚至就連從長安前來相州辦差的內衛府大閣領都知道了此事。
聽聞大閣領已經過問此案,相州刺史倍感壓力,督促手下官吏儘快查清此案。
身為錄事參軍事的朝遠之在此時不能拖上峰的後腿,必須得全力支援。
因此在府衙官吏找上門來的時候,朝遠之不僅不能借勢壓人,還得擺出一副極力配合調查的態度,任由他們隨意盤查。
朝福指著那位身穿淺青官服,氣質冷峻的中年郎君介紹道。
“這位是司法佐,魏蘭生。”
隨後他又指著另一位身穿素黑公服,身形高大魁梧的方臉郎君介紹道。
“這位是捕頭,高大海。”
燕辭晚的視線在二人身上停頓片刻,很快垂下眉眼,她記得這兩張臉,在那個奇怪的預知夢裡,闖入朝府抓走朝露的捕快和府兵之中,正好就有眼前這二人。
她輕聲道:“二位郎君請坐。”
這是魏蘭生和高大海第一次見到朝家二娘子。
他們上下打量燕辭晚,見她面色蒼白,身形清瘦,動作遲緩,確實是有傷在身的樣子,便信了朝福的話。
二人坐下,高大海鋪開紙筆,準備記錄。
魏蘭生開始詢問:“朝二孃,藍英遭人姦殺之事,你是否早已知曉?”
朝福悄悄朝燕辭晚使眼色,示意她回答不知道。
魏蘭生敏銳地察覺到燕辭晚的視線,他立刻扭頭,目光凌厲地看向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