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天………”引商捂著自己的胳膊,甚至不敢將那稱呼說出來。
在這幾日裡出現在道觀的客人之中,來頭最大的便是今天這人。可是引商在暗自震驚了一會兒之後,也覺得心裡困惑越來越重。她實在不明白華鳶到底是出了何事,竟要將這些三界鼎鼎有名的大人物都請過來相助。
依華鳶那個性子,即便混跡三界多年,也只是結下了一堆仇怨,與他有幾分交情的實在是太少。而這幾日,他幾乎是將所有與自己有幾分交情的人都請了過來,這樣大張旗鼓,難免讓人多想。
想著想著,她又去扯了扯身邊的男子,“你們陰間最近出了什麼大事?”
“近幾日?”範無救努力想了想,然後搖頭,“不過是之前的爛攤子,沒別的了。”
距陰間大亂的時候已經過去幾年之久了,聽說下面有新上任的總領獄官姜慎穩著局面,早已算不上毫無規矩。
引商沉思了一會兒,怎麼也想不出個道理來,便乾脆不想了,抬眼一斜身邊的人,“上次你答應我的事情辦了嗎?”
“哪一件?”他像是全都忘在了腦後。
“生死簿和殷子夕!”她在心底暗暗扇了自己一巴掌,心道一開始就不該將這件大事託給對方來辦。
不過總算範無救還有點良心,聽她這麼一說就連連點頭,“之前是我給忘了,這次一定記著,你再等我幾日。”
他在這裡白吃白喝白住,自然是要幫她辦些事情的。引商勉強再信他一次,抬眼看到華鳶回來了才迎上去,“你真的沒事?”
“哪裡就有事了。”華鳶張開胳膊在她面前轉了一圈,證明自己還是好端端的。說完,拿眼睛一瞄正坐在樓上看熱鬧的衛瑕,“比起我來,有些人更值得擔心。”
他這話說得引商心慌,連忙抬頭向上望去,“你怎麼了?”
她不是沒有察覺出這幾日衛瑕的異樣來,可也只當是對方心裡還揣著跟姜慎消失那段時間的秘密,從未往別處想去。如今聽華鳶這麼一說,才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而衛瑕未見慌亂,從欄杆後面稍稍探出個頭來,悠哉問道,“你信他還是信我?”
“信你。”不顧華鳶不悅的神情,引商幾乎是脫口而出。
“這就成了。”衛瑕把頭扭回去繼續看自己的古書,“他又在拿話哄你呢。”
他若無其事,華鳶也輕哼了一聲便不再理會了,徒留引商站在那裡左右看看,心底忽然慌,好像很快便會發生什麼大事一樣。
而這不安之感很快便應驗了。
兩個月後,天寶十一年十一月,李林甫薨,由諸子護靈返回長安,發喪於平康坊府邸。
不久,楊國忠拜相,與節度使安祿山合謀誣告李林甫謀反。李林甫被削去官爵以庶人之禮下葬,諸子流放,親黨被貶。
懸在衛瑕、衛鈺、李瑾心中多年的那件大事總算是了結了。那幾日裡,衛鈺忙得連家都沒有回過,只是偶爾會匆匆出現在道觀裡與弟弟商議些事情。
而引商則是在聽說謝十一也被此事牽連時才想起了對方曾委託自己的那件事。
挑了個天朗氣清的日子,她小心翼翼的抱著紙鳶去了郡王府。那天正巧趕上李瑾升任左金吾衛上將軍,她在郡王府裡從天明等到夜深,這才將對方給等了回來,然後親手將紙鳶交到了他手裡。
謝十一曾說這東西需要在長安城裡發生大事之後再送過來,而她堅信,現在就是那個時機。
這紙鳶實在是太破舊了,看起來至少有二十幾個年頭,李瑾拿在手裡的時候還要小心著生怕將其弄碎。可是即便如此,他卻像是捨不得放開手一般,怔怔地不知看了多久。
引商不知他是由此想到了什麼,只能先把想問的話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