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累了,早歇下了……”
說到這,她猛地打了個激靈,眼睛下意識就去找她的齊家哥哥,看到了齊君昀之後,她眼淚就流了出來,“伯孃說我娘明日要回孃家,想早點休息,弟弟們已經送到祖母那去了,讓我自己早點睡,別調皮,我,我……”
她當時想著母親教了她一天的刺繡,又帶了一天兩個弟弟是累了,明日她還要回孃家,一月才回去一次,得讓母親休息好了光彩照人地回去,所以那晚她也就是去了老祖母那偷偷扒著門縫看了裡面一眼,還沒看到弟弟們,就被帶她的婆子提著回去了,回頭路過父母的屋子見他們的房間緊閉著,以為母親睡了不敢去打擾,就回自己的屋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白日,就聽下人說母親回孃家去了,她雖鬱悶母親這次去舅舅家怎麼不帶她,但當時也沒想那麼多,這時候府裡有別人家的小孩來玩,她也就被叫去陪客了,一天下來除了去祖母屋裡看看弟弟們,她也沒怎麼想母親的事,只管等著她回來。
“也就是說,當天太陽還沒落山之前你見到了她,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見到她了?”谷舅父問話的時候聲音突然變得又快又銳利,那因半垂下來的眼瞼變得陰沉至極的眼睛這時候就跟帶了毒的刀子一樣狠戾,直直地盯在了謝慧齊的身上。
謝慧齊當下快快點頭又點頭,說話的聲音也是快得不帶喘氣,“一直到聽說阿孃沒了之前我都沒見過她一眼,十三日晚,十四日白日,十五日我都沒見到她,直到聽蔡婆婆說她死了,我也沒見到她,阿父不讓我見她的屍首。”
說罷,剛站起來的她又倒到了椅子上,雙手雙腳都發軟,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她其實後來是扒著棺口看了她娘最後一眼的,她膽大,她想著再怎麼樣她也得跟這世把她生出來的母親道個別,所以在封棺之前,她推開了棺材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她就合上了棺木,再也沒看。
她美麗賢淑的母親,身體腫得已經面目全非,只一眼她就知道為何她阿父攔著她不讓她看了,她也明白了之後她阿父為何就是死也要把那俞八爺給殺了。
“那……”
“谷大人!”齊君昀這時候冷冷地張了口,朝那向他未婚妻像刀子一樣咄咄逼人的谷展鏵看去,“有話好好說。”
他家小姑娘不是那個需要他咄咄逼人的物件。
谷展鏵這才知道自己失態了,他閉上眼,抹了把臉,朝齊君昀揖手,“是老夫失態了,讓左相大人見拙了。”
齊君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朝咬著嘴臉上全是淚看著他的小姑娘看去,拍了下她的肩,方才朝谷展鏵看去,“谷大人坐著說罷。”
“大人,請。”小廝速速搬來椅子,放在書桌前。
“多謝左相大人。”
“嗯。”齊君昀不冷不淡地應了一聲。
有他一打岔,谷展鏵也從剛才的瘋魔中冷靜了下來,“說這般多,還是得找記載案情文書的這個李伯許說一說。”
只有他記下的時間是真的,那麼他們才能確定這是預謀,這是陷害!
而且,有一個最重要的事是,為什麼他跟他妹夫都不知道他妹妹是在十三日夜晚受的害,這個李伯許卻知道?
谷展鏵雖然很想確定這是一件針對妹妹,妹夫以及他的陷阱,雖然這也正中了他的下懷,但他也知道這個時間太對了,對得太巧了。
“我已經去查過了,”齊君昀這時候修長的身子往椅子裡一躺,那俊美溫和的臉上這時候也浮起了點冷意,“李伯許死了。”
死無對證。
谷展鏵這時候眼睛一縮,又往桌上擺的那些卷宗翻去,他急忙翻了翻那些字跡與紙張的陳舊,看過後抬頭朝齊君昀道,“這看著像是八年多年的紙張和字跡,不像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