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頸項間磨得生痛。
許婉秋明眸流眄,不解道:“此乃何物,你這淫賊又是從哪裡尋來?”
小陌故作深沉,道:“山人自有妙計,便不勞你多問。”
吱呀聲響,朱門瞬間敞開,鴇媽滿面堆笑,入得廳內,臉上指痕已祛,現出焦躁之色,手中兀自託著八音坊裝束,道:“大爺快些藏好,節度使的牙兵已在正廳催促多時,隨行親兵少說也有二三十個,正是來接幽鸞與樂坊的。”
趙隸與小陌換好行頭,見許婉秋取下冠笄,長髮沒了束縛,如那流水般傾瀉。她舉手隨意挽以髮髻,銀簪隨即斜插而上。眾人看得呆了,鴇媽大呼道:“大……大爺,竟然是女兒身?真是奇了怪了,媽媽我閱人無數,卻仍是看走了眼。”
小陌撇嘴,心下鄙視,暗道:“你這肥婆滿眼的銅臭,哪裡看過人來?”
彤雲在天邊瀰漫,赤日如初生嬰孩,啼破空冥佛曉。
婉兒攙扶幽鸞,金葉抵其腰際,二人相互依偎,緩步向正廳走去。小陌將重劍藏於古琴之內,隨著趙隸與八音坊眾人出得花廳,尾隨其後。
正廳內滿是披盔戴甲之人,腰間佩有長劍,未負弓矢,皆是裝甲騎兵,全館的姑娘都服侍在側,其場面何其壯觀。小陌心道:“為了接個婊、子,沒必要這麼大陣仗罷?其中定有玄機!”
鴇媽笑面相迎,道:“李大都頭,讓您久等了!”只見一人從軍中走出,身高七尺,骨健筋強,脯胸橫闊,有萬丈凌雲之風。腰間帶有書證,上提“忠義效節都”字樣,筆觸渾厚,此人正是大都頭李儒。
李儒一襲寬紫長袍,腳踏白鹿雲靴,外罩赤色皮甲,袍腳上翻,塞入玉帶,豪邁笑道:“媽媽來了便好,馬車已在門外靜候多時。”
許婉秋目現兇光,欲待發作,卻見趙隸搖首相示,猝爾平復心境,暫且作罷,心道:“好個忠義效節,本姑娘遲早取你項上人頭,以告慰志良兄在天之靈!”
李儒見幽鸞身旁婢女甚是面生,道:“媽媽,這位是?”一雙大手向許婉秋指去。
鴇媽雙目遊離,滿頭虛汗滲出,舌頭似是打了死結。幽鸞雙腮如瓊花綻放,頸間銀鎖醒目,她側眼看向婉兒,竟是替其解圍道:“這是鸞兒本家姊妹,家道中落,來此投於我處,既是留在蘭桂坊做了鸞兒的貼身婢侍。”
李儒劍眉微聳,帶著輕佻韻味,道:“我道為何如此可人,活脫脫的美人坯子,原來是幽鸞姊妹,這看起來倒有幾分相似。”
許婉秋心中暗罵:“本姑娘天生麗質,怎會像這淫賤坯子,看我不剜了你這雙狗眼!”
小陌躲在人後,低垂著頭,忽見前方煙雲身側,現出婀娜倩影,看著極是眼熟。此人美目篤定,嬌面僵白,眼睛正直勾勾得看將過來,不是別人,正是千塵。
小陌嚥下口水,額上已見冷汗,心道:“老子剛剛還在騙她,說自己是薛崇牙兵,想不到這一轉眼的功夫,便又是遇到。若是千塵不合時宜的打了招呼,這些個計劃還未實施,便是前功盡棄,弄不好老子小命也要丟在此處,這可如何是好?”想罷,不禁膽吊心提。
第三十一章 琉璃館
千塵姿容秀麗,較於幽鸞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時正皎目流光,注視著小陌方向,表情冗雜,不苟言笑,有些驚詫,又有些莫名神傷。
小陌已是做了必死準備,隨著眾人穿過正廳,當與千塵擦肩而過之時,見她未作絲毫回應,頓覺不解,心道:“難道這婆娘沒有發現老子,那她看得是誰,好生奇怪!”
門外乘輿陳列,小陌、趙隸與八音坊分入二輿,許婉秋、鴇媽和幽鸞共乘一輿,駟馬紅棕飛揚,向著琉璃館疾駛而去。
旭日紅染東方,萬道金光掙脫黯雲束縛,為死寂的鄆州城添了生氣。